回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市局委派的法医决定立刻验尸,于是便直接开到了殡仪馆。
陈国栋的心情是激动的,同时无比的感激李响给自己指的这条路。
市局果然很重视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的儿子不会枉死了。
那些想要掩盖真相的人,这次定然逃不脱法律的制裁了。
然而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等待着他的会是怎样的厄运!
当他们来到殡仪馆,法医拿出文件表明来意之后,殡仪馆负责人给他们的答案让陈国栋如坠冰窟!
儿子竟然被他们给火化了,而且就在一个小时之前。
陈国栋一把薅住负责人衣服,愤怒喝问他们凭什么未经同意就把自己儿子的遗体给火化了!
负责人却是一脸无奈的说他们并不是未经同意,而是征得了家属同意他们才火化的,而且有文件为证。
陈国栋接过文件,赫然发现文件的右下角按有一个鲜红的指纹。
“你们竟敢作假?这指纹到底是谁按的?”陈国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死者的母亲,叫王春红!”
陈国栋心里猛的一惊,忽然隐隐明白了什么。
抛下法医往医院赶去。
只是让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更大的噩耗正在前方等着他……
他刚来医院住院部的楼下,就看见前方围着一大堆人,人群中不时有人发出惊叹。
其中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忙碌着什么。
陈国栋的眼皮突突的跳了起来,心里莫名涌起一丝恐惧,那种不好的预感再度袭来。
他踉踉跄跄的跑到人群外围,扒开人群看到的一幕让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
四月的阳光明朗的照耀着这个小城,虽是初夏,但是已经能够听到蝉的鸣叫之声。
城北的一座墓园内,陈国栋静静的站立在一处墓碑前。
炙热的风把他的头发吹的乱了,隐约可见隐在暗处的白发。
今天是清明节,他一早就来到了这里,因为这里葬着他这一生最亲的两个人。
儿子和妻子已经去世近半年了,而当初发生的一切,依旧清晰的如同昨日。
在妻子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辈子自己就只剩下了一件事。
他犹记得在妻子和儿子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而且都是大人物。
学校的所有老师和校长,以及县里的很多领导,甚至连教育局的人都前来做了吊唁。
让这个社会底层小人物的葬礼变得尤为盛大。
他们无一不面露悲戚,对他说了很多安慰和鼓励的话,最后还给了丰厚的补偿。
对此陈国栋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有拒绝他们给的所谓补偿。
因为他知道,自己失去的他们补偿不了,自己失去的自己会亲自找他们拿回来。
如今再看着妻子和儿子的照片,陈国栋的心已经不再会感到悲痛。
因为那里已经被仇恨所填满。
他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这个世界断绝了你的生机,那就掀翻这个世界,如果对方是人,那就杀了他。
陈国栋知道,自己的仇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不过没关系,杀光他们就是了!
他一直都相信正义是存在的,即使到了现在他依旧这样觉得。
只不过他现在更加明白了一点,有的时候正义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证明这一点。
半年来他沉默的开着自己的车,送着自己的货。
别人看来似乎他只是变得沉默了,但却没人知道他除了这些还做了些什么。
而现在,他觉得时机成熟了!
半年来他也曾想试着找出真相,他甚至去学校外面隔着栅栏观察着里面的学生,也曾找过儿子同班同学想打听点蛛丝马迹。
但是无一不是毫无用功,甚至那个被他打听过的学生第二天就变得鼻青脸肿见到他就远远的躲开了。
于是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要知道真相其实很简单,既然如此,那也只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始终相信,一个人如果拿余生来完成一件事情,那么他就一定会成功。
……
今年的清明和往常不同,不仅没有下雨,而且一直都是晴朗的好天气。
陈国栋和在下午下班的时候出现在县公安局不远处的一个路口,也是县公安局里车辆必然要经过的哦一个路口。
自从葬了妻子儿子之后,他就辞去了原本跑长途的那家货运站的工作,专跑市内或周边短线。
因为这样他才有时间来做别的事情。
他已经在这个路口已经蹲守了近四个月时间,局里每个人的回家路径他都已经牢记在心。
他在等一个机会。
虽然这个机讳很难等到,但是他知道,自己有的是时间,只要自己有耐心,机会总是会有的。
而这个机会终于在清明节后的第三天来到了!
……
法医冯谦在下午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老同学打来的,邀请他下班后一起聚聚。
冯谦原本是很少有这样的应酬的,他为人谨慎,平时有熟人来找一般都是在自己家里。
但是今天他听说老同学在富贵楼已经订好了,他就没有推辞。
本地人都知道富贵楼这个地方,是一个集餐饮和娱乐为一体的豪华大酒店
有一个传言说请人办事不到富贵楼那事情一定办不成,其奢靡程度也就不消多说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他最后一次去富贵楼了!
直到晚上十二点,冯谦才从富贵楼里出来。
两瓶人头马下肚让他有些熏熏然,婉拒了老同学帮他叫代驾的好意,便晃悠着钻进了车里。
这并非他托大,在清河县这一亩三分地还真没人敢拦他的车,代驾?那是对他的侮辱。
掏出怀里的两个牛皮纸袋扔在副驾驶位上,冯谦心情很不错。
他没想错,老同学果真是找他帮忙的。
不过是个小忙,他一个电话就能搞定,而他估摸着那两个纸袋里面的内容,应该至少有五个。
又想到方才包厢里的那个让他灵魂飞舞的漂亮姑娘,他咂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
只是他的奥迪A6在拐进到他居住的小区的一条小路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是哪个混球居然把两个大垃圾桶给推倒了,好巧不巧正好挡在路中间。
冯谦暗骂了吗一句脏话,可看着泼洒的满地的肮脏垃圾,他可没有心情下去把垃圾桶移开。
倒了两把掉头往另外一条小路开去。
那条路也能进小区,只是要绕一段路,且这条路没有路灯而已,不过耽搁也就三两分钟。
然而让他糟心的是刚拐进这条路就看见前面一辆满载废纸板的人力三轮车正在路的正中间慢悠悠的往前走。
冯谦也不顾已经大半夜了,按了几下喇叭。
可没想到那三轮车根本就没有避让的意思,依旧占据着路的中间往前移动着。
冯谦不禁有些烦躁起来,又连按了几下喇叭。
前面的三轮这次貌似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挡住了别人的路,向旁边拐去。
兴许是拐的太急,后面的纸皮竟哗啦啦的滑下来好大一堆,正好堆在了路中间。
三轮车也停在了路中间。
紧接着从前面走下来一个穿着破烂带着草帽的男人,佝偻着身子慢悠悠的整理地上的纸皮。
车上的冯谦见到这一幕,顿时有些忍不住了,他决定下来好好给这个社会的拖油瓶科普一下马路的用法。
然而他刚走到那老者面前还未开口就觉得全身一麻,紧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