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月揉了揉自己酸疼的眼睛。
看来演哭戏真的是最折磨人的,她都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久到她都忘记眼睛还有一个流泪功能。
不过从今天和沈亦初的接触当中,她明显感觉到这次想要成功把这个男人勾引到床上去,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苏流月的心情忽然雀跃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有难度的挑战了,沈亦初给她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呢。
既然你这么难搞,那就别怪姐姐我给你布下天罗地网了。
苏流月脸上此刻哪里还有半分纯真的模样,已经化身成了一个要吃小白兔的大灰狼。
“小姐,墨染把账册都送来了,已经送进书房了。”
彩画从另外一边穿过连廊而来,声音恭敬道。
苏流月现在可没有心情看那些账册。
她原本准备一月内把京城她名下所有的产业来个大盘查,然后就出去游山玩水,可惜计划临时有变,她的时间更加充裕了,她也就懒得现在就去和那些账册打交道。
“我知道了,你让墨染过来前厅说话,我有事情吩咐他去做。”
苏流月留下一句话,便款款移步前厅,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晒的通红。
前厅内只放了一个冰盆,温度只比外面略低。
向瑞珠不让苏流月贪凉,毕竟她体寒,若是再贪凉,那身子就白调理了,所以每年夏天苏流月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也习惯了。
几个丫头赶紧把屏风移过来,苏流月演了半天戏,觉得身心俱疲。
一回到大厅,她便被几个丫鬟伺候着斜躺在软榻上。
向瑞珠也端着瓶瓶罐罐过来,给苏流月做眼护。
“小姐,奴婢看您眼睛有些红肿,想必干涩酸胀,奴婢给您做个按摩吧?”
苏流月缓缓点头,入画赶紧上前,帮苏流月拆了发钗,一头乌发瞬间铺散开来。
春画给向瑞珠搬来一张绣凳。
彩画在苏流月的身子下面垫上厚厚的靠枕。
这个时候,屏风外面一道黑影在距离屏风六尺外的距离停下。
“墨染参见小姐。”
“起来吧。”苏流月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
只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响起,墨染垂首站立在大厅内。
“墨染,昨儿那件事你处理的如何了?”
苏流月的眼睛周围已经涂抹了一层精华,冰冰凉凉的,让她觉得舒服极了,因此她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一丝松弛。
墨染却丝毫不敢放松,他仍然声音恭敬道:“小姐,银楼掌柜已经被处理掉了,他贪墨的赃款也已追回,不够的就用他名下的房产铺子抵押,图纸也一并追回,据他交代,他还没有泄露我们的新款样式。”
“嗯,甚好。”
苏流月舒服的直哼哼。
墨染等了半晌才听见苏流月的声音继续传出来。
“墨染,你通知墨风,让他最近放下手中所有事,去盯着淮南侯世子沈亦初,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细致到他每天穿的衣服,吃的饭菜,我都要知道,你告诉让墨风每日来回我。”
“是小姐。”
墨染从不多问,苏流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反正他这条命都是小姐的。
“行了,你退下吧。”
苏流月闭着双眸,享受着向瑞珠熟练的手法精准的按在她眼睛周围的每一个穴位上,很快她眼睛周围就有了一丝温热的感觉,同时眼睛也不那么干涩酸胀。
墨染恭敬退下后,屋里又只剩下几个丫鬟。
苏流月仿佛睡着了般,呼吸轻盈,她双手交叠于小腹,一双修长的美腿平直的放在软榻上。
彩画跪坐在软榻的阶榻上轻轻给苏流月捶腿。
春画在一旁给苏流月轻轻的扇风。
入画端来一盘新鲜的切好的瓜果放在软榻旁的小几上。
用随即用银叉叉了一块送入苏流月的口中。
待苏流月吞咽后,入画又送了一块,被苏流月轻抬玉手阻止了。
“入画。”
“小姐,奴婢在。”入画赶紧蹲下身子凑到苏流月身边,给苏流月按胳膊。
“今天你做的很好,一会儿自己去拿二两银子做赏钱,你也看出来了,我今天演的这出戏颇为不易。”
入画赶紧谢恩,“多谢小姐赏,小姐今儿这出戏可是有什么打算?”
苏流月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才道:“你们不是一直在背后担心我的婚事吗?所以我准备把自己给嫁了,你们觉得世子如何?可是我的良人?”
几个丫鬟闻言,心中俱是一惊。
平时苏流月待这几个丫头都很和善,她们在这个世上都是孤苦无依的孤儿,相互之间也算是亦仆亦友了,只是苏流月对待那些为她打工的男人却是毫不留情,犯错惩罚也是毫不手软,无形中让几个丫鬟也对她产生了一丝畏惧之情。
可是私底下几个丫鬟和苏流月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春画年纪最小,也最活泼,听苏流月要嫁给世子,她第一个赞同。
“小姐您真的要嫁给世子吗?奴婢倒是觉得您和世子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世子好像也很喜欢小姐。”
彩画也对自家小姐的魅力坚信不疑,她觉得这个世上应该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抗住小姐美色的诱惑。
“小姐,奴婢觉得世子配不上您,您应该配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世子不一定是这世间最好的。”
知画也紧接着道:“奴婢觉得世子挺好,他温文尔雅,说起话来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而且世子是上京城出了名的端方君子,他来我们杏花巷这么多次,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都弱冠之年了还没有通房丫头,可见不仅品行高洁,还洁身自好,小姐若是嫁给世子,一定能幸福。”
入画却心思微转,她可不认为小姐会这么轻易就把自己嫁出去。
入画低头不语,她想先听听小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入画,你怎么不说话?”
苏流月虽然闭着双眼,也能想到入画此时的表情,肯定是看戏的模样,要说这几个丫鬟中,入画应该是最了解她的。
“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小姐如何选择都有您的道理,奴婢的脑子可比不上小姐的一成,奴婢不敢擅自揣度。”
苏流月轻声笑了出来,果然还是入画最老奸巨猾,不过她也没有隐瞒,而是直接和盘托出,她想加快自己的进度,就必须让这几个丫鬟打配合,那样比自己唱独角戏更有效率。
“我准备拿下世子,生个孩子,然后我们就离开上京,小姐带你们游山玩水去,你们觉得如何?”
苏流月的话把几个丫鬟都给吓住了,就连一向心静如水的向瑞珠都惊了一下,手也微微颤抖。
苏流月的话不可谓不惊世骇俗,不过震惊过后,几个人又觉得,这件事确实是她们小姐能干出来的,放在别人身上......估计别人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流月没有听见几个丫鬟的回答,心知自己的想法或许把几人给吓住了,需要给她们时间消化。
良久,入画最先开口。
“小姐,无论您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跟随您左右,只是,奴婢怕您以后会受流言蜚语的伤害,带着孩子活得可能更加艰辛,奴婢们也心疼小姐。”
入画斟酌良久才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苏流月轻轻勾唇一笑,声音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随意。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你们家小姐这么好欺负了?嗯?”
入画低垂着头,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确实,她们家小姐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若是有人欺负到小姐头上,那人也阳寿将近了。
苏流月随即就开启了洗脑模式。
“你们想想,我朝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那些没有三妻四妾的也只不过是他们没有钱罢了,再钟情的男人都有一颗不安分守己的心。
而女人呢?只能从深闺换个地方到更加束缚自由的后院去争宠,女人这一辈子都没有为自己而活,终其辛劳一生,也不过是让别人记住一个姓氏而已,她们是某位男人的妻子,某位孩子的娘亲,某个婆婆的儿媳,却唯独不是她自己,这样的人生你们喜欢吗?”
苏流月的话让几个丫鬟大吃一惊,以前小姐从未对她们说过这些,今天说的这些仿佛打开了她们的心窍。
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苏流月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是一直在用行动影响她们,不然今天这番话不可能让她们这么快就接受,这也是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而一向冷静自持的向医女,此时却眼眶通红,苏流月说的她理解最深刻,她不似入画几人从小就是孤儿,没有经历过后院的勾心斗角,她从小生活在苏流月所说的那种环境中,亲眼看着母亲抑郁而终,后院女人们斗的你死我活,最后把一个家都给斗没了。
苏流月对于几个丫鬟的身世了如指掌,此时她伸手握了一下向瑞珠的手,无声的给与她力量。
向瑞珠心中因为这细腻的触感,心中很快平静下来,她厌恶一切争斗,可是又无能为力,她没有小姐这般的聪慧,更没有小姐的手段,她只能选择生活在小姐的羽翼下,求得一方净土。
苏流月的话让向瑞珠更加的坚信她跟对了人,只有这样心性通透且坚韧的女子,才能在这个吃人的环境里活的潇洒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