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荔手脚冰冷，她掐着自己的手指，低下了头。
她到底在幻象些什么？
人家可能都不记得自己，已经和心爱的女人结婚了……
她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心也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拼凑不起来了。
这种心碎变成了一种委屈感，一股脑涌上鼻尖，一颗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别哭啊。
苏荔想要擦干净自己的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了。
她垂着头，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双手工皮鞋。
“苏荔。”
准确的，无误的，字正腔圆的。
苏荔所有的委屈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她愣愣地抬起头，望进了那双自己日思夜想的眸子里。
裴司夜回来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他只和叶晚晴也就是林曼曼的妈妈提了一嘴，没想到她便提出让林曼曼来给他接风。
结果下了飞机，他就收到了林曼曼的消息，说是让她的好闺蜜来接。
裴司夜没想到会是苏荔。
小姑娘和林曼曼同岁，一张脸相比于三年前长开了许多，脸上没有画太浓的妆都能看出她的底子很好，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
只是此时的眼圈有些红，还有没擦干净的眼泪挂在睫毛上。
裴司夜心中的某个地方塌陷了。
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擦掉。
被苏荔偏头躲开了。
后知后觉这样的举动太过亲昵，裴司夜收回手，“麻烦你来接我了，我把你送回家。”
“这……”
苏荔本来想找个借口拒绝的。
“是啊，让司夜送你回去吧，小姑娘家家的，大晚上一个人不安全。”
这副女主人做派的腔调，说话的正是和裴司夜一起下飞机的女人。
这让苏荔更相信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荔很难拒绝了，她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裴司夜打了个电话，很快一辆库里南就出现在了机场出口。
苏荔走在两人后面，趿拉着步子走得很慢，她看着裴司夜和顾茵茵的背影，心里已经在后悔答应了林曼曼的请求。
似乎是听见了苏荔的心声，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上面显示是林曼曼的消息。
“亲爱的，见到小叔了不。”
“嗯，见到了。”
“okk，时间也很晚了，让小叔他送你回去吧，不要客气哦~~”
“好。”
摁掉消息界面，苏荔抬起头，发现裴司夜在看着自己，她的心还是忍不住跳了一下。
“小叔，怎怎么了……”
“刚才叫你，你没应，是有什么事吗？”
苏荔摆摆手，“没事，我没事。”
“上车吧。”
“好。”
裴司夜和苏荔不约而同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苏荔的动作顿住了。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怀孕了，可以麻烦你去坐副驾吗？”
苏荔听到这话后，先是震惊到无以复加，接着便是跟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听话地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直到车辆启动带来的颠簸感才让她回过神。
裴司夜结婚了。
裴司夜有孩子了。
这两个消息像是两把大锤子在苏荔的脑袋里敲打着，敲得她眼冒金星。
所以三年的暗恋就这样要无疾而终了。
顾茵茵打破了这片尴尬的沉寂，
“小姑娘是曼曼的朋友吧，家住哪儿的？”
“荷花桥。”
这里是苏荔租房的地方，也是她离开苏家后，所以找到的离公司最近、最便宜的地方。
“诶，竟然不是在市中心吗？除了市中心，A市其他的郊区简直住不了人，环境太差了。还好司夜帮我在市中心买了套公寓，说是给我养胎用……”
顾茵茵的语调轻快，说出来的话让苏荔心里酸得直冒泡泡。
谁不想在市中心买房子啊？
可那儿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苏荔合理怀疑这人说出来就是让人羡慕来的。
苏荔从后视镜看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裴司夜，对方好像对顾茵茵说的话没有任何兴趣。
“话说小姑娘你也有二十五六了吧，有男朋友没？”
不是。
这样打探别人的隐私不太好吧？
苏荔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差劲。
她一抬头，忽然在后视镜里对上了裴司夜的眼睛。
他刚才不还闭着眼睛的吗？
苏荔像是被烫到一样扭过头，假装在看车窗外的景色，
“我没有男朋友。”
“哦，那正好，既然你是曼曼的朋友，也是我的小辈了，我可以推你几个人。”
“看你家里的条件应该不是很好吧，这个富二代，家里有点小钱，就喜欢长得跟你一样漂亮的女孩子。”
“喏，还有这个，虽然年纪比你大了二十岁，但是家里有矿……”
顾茵茵好似高高在上的在给苏荔介绍着有钱人，完全没有考虑到合不合时宜，或是苏荔的感受。
“好吵。”
短促的两个字，声音低沉。
裴司夜像个救世主截断了顾茵茵的话头。
后者一下子闭上了嘴巴，
“司夜，我只是好心……”
苏荔真的好想说一句——
好浓的茶味啊。
裴司夜会喜欢这个类型的？
苏荔不禁感到了疑惑。
“喂，嗯我回来了，马上召开会议。”
裴司夜完全无视了顾茵茵的撒娇，拿起电话对着对方简明，有效率地吩咐道。
“裴总，华庭到了。”司机出声。
“嗯。”
接着司机出门，拿出了后备箱里的顾茵茵的行李。
顾茵茵一下子像是屁股黏在了座位上，“司夜，最近肚子里的孩子闹得厉害，你记得有时间的话陪我去做个检查。”
“有家庭医生。”
不知道是不是苏荔的错觉，她好像觉得裴司夜对顾茵茵一点都不关心，还有些不耐烦。
最后顾茵茵不得不起身，孤零零的离开了。
难道是契约婚姻？
苏荔已经脑补了出来。
“在想什么，坐后面来。”
裴司夜忽然开口，吓得苏荔让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咳嗽得红了脸，心想着自己的脸大概已经丢尽了。
“不用不用，副驾驶很好。”
“坐后面。”
好吧。
苏荔最后还是坐到了裴司夜的身边，鼻尖隐约闻到了极浅的覆盖在雪松上簌簌落下的雪的味道。
悠远又神秘。
正如苏荔对裴司夜的印象。
“加个联系方式。”
裴司夜的话在苏荔的脑海里无异于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她的嘴巴比大脑反应更快些，“这样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