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浑身湿透了,声音不似平常软糯,被呛得沙哑。
早把霍辞的心揪痛了。
就算是金珠的错,可要是江星烟她能把小丫一直带在身边,又怎会让恶仆有机可乘?
现如今,他变成了小丫的娘亲,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和委屈。
霍辞这般想着,顾不得追究如此志怪的事如何发生,只想紧紧抱着小丫,好好安抚一番。
他伸手去接,用还没完全适应的娇软声音轻哄:“小丫,娘亲在这,娘亲抱。”
可无论他怎么说,小丫只认江星烟。
江星烟又惊又喜:“小丫,你认得娘?”
霍辞不甘心,轻轻抓住小丫的手。
触手的冰凉直凉进他的心里。
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江星烟。
果真是养尊处优的首富家大小姐,根本不会带孩子!
“哇!”
小丫放声大哭,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江星烟一把扯开霍辞的手,小丫瞬间止住哭声,蜷缩在她怀里抽噎。
小小的脸上,露出一抹嫌弃。
霍辞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
他能感觉到周围看向他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
唯独江星烟的几个贴身丫鬟,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小丫平日里最黏小姐了,怎么会这样?
孙太医赶忙上前,拱手道:“霍将军,小丫受了极大的惊吓,恐发癔症,万不可再刺激于她。
老夫开几副安神驱寒的汤药,且养几日,再来复诊。”
江星烟感激极了,一踢下摆,冲孙太医单膝拜倒:“孙太医对小丫的再生之德,星——霍辞没齿难忘,请受霍辞一拜!”
孙太医慌得忙摆手:“使不得啊,霍将军折煞老夫了。”
霍辞嘴角抽了抽,拜就拜嘛,说他名字的时候干嘛这么咬牙切齿。
“辛追,带孙太医去书房写方子,之后雇辆马车,亲自送孙太医回府。”
辛追抱拳拱手:“是,将军!”
“孙太医,这边请。”
“方才事态紧急,多有得罪,还请孙太医莫怪啊。”
孙太医一捋胡子,哼了一声,跟着辛追走了。
看着辛追颠儿颠儿的背影,霍辞无语:之前喊你做事,也没见你这么勤快!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后,江星烟冷下脸来,转身吩咐下人:“将金珠捆起来,叫差役过来拿人。”
霍老夫人的身形哆嗦了一下。
见识过江星烟狠厉模样的丫鬟小厮,哪里还敢阳奉阴违,一时间报官的报官,捆人的捆人,都忙活起来。
绳子碰到金珠伤口,原本快要晕死过去的她,又疼得大叫起来。
霍老夫人脸色惨淡,试探开口:“儿啊,可否——”
江星烟不理会,直接打断她的话:“母亲也受了惊吓,早些回房歇息去吧。”
她一个眼神,左右下人连忙上前,搀扶着霍老夫人就往正院走。
霍老夫人自知理亏,不敢多言,颤颤巍巍地离开。
江星烟瞥了一眼呆呆看着她的霍辞,压了压心头火气,转身就走。
互换了身体也好,让他看看,他那所谓仁心和善的母亲,给她安排的偏院是如何光景。
“夏风,把小丫一应用具拿到别院,叫秋燕、春雪过来伺候。”
夏风嘴上答应,心里犯嘀咕:她家姑爷今天奇奇怪怪的。
转头看到呆在原地的霍辞:还别说,小姐今天更反常。
夏风留了个心眼,让春雪先跟去别院,秋燕回去收拾东西,自己则去劝小姐。
“小姐,人都走了,咱也回吧。
小丫她定是受了惊吓,认错了人,过几天就好了。”
霍辞敛下眸色,闷声答应着。
不习惯被女子触碰的他,默默抽回了被夏风扶着的胳膊。
夏风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劲,这不对劲!
*
江星烟抱着小丫来到别院。
宽阔的院落被丫鬟小厮打扫的一尘不染。
敞亮的三间正房里,一应用具都是上好的,想来使的都是她的银子。
毕竟将军府那些俸禄,怎够这么一大家使的。
想想她住的偏院,竟连人家的厢房都比不上。
一想起外祖父留给她的产业,都贴补了霍家,江星烟就想骂人。
她忍住了,快步走进房中,将不知何时睡着的小丫先放在榻上。
跟在后头的春雪赶忙上前,在一旁照顾。
这还是江星烟自从洞房花烛夜之后,第一次过来霍辞的院子。
成婚后第二日,边关告急,霍辞披甲上马,远赴边关应敌,两年后才得胜归来。
那时小丫已有一岁多些。
他一开始很欢喜,最后被他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唆后,竟也不闻不问。
江星烟咬牙。
如果他能去偏院看一眼,就能知道她们母女过的是什么日子。
可他偏偏对他母亲的话深信不疑,一准儿认定了是江星烟是荣华富贵惯了,过不了将军府的苦日子,自己搬去偏院逍遥快活。
江星烟几番想解释,可是他一回家,要么就去他母亲那,要么就在自己的别院过夜,根本见不到。
两人的嫌隙越来越大。
上一世,他竟把小丫的夭折,也怪在她头上。
江星烟深吸一口气,在桌上铺好宣纸,提起毛笔一蹴而就。
上写三个大字:和离书。
江星烟签上霍辞的名字,盖了他的私印,犹嫌不够,还按了手印。
墨迹稍干,她用竹筒火漆封好,嘱咐春雪:“拿去交给夏风,让她好生保管,万不可再任何人面前提起此物。
等哪天,她家小姐主动开口问她要,再拿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