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问了,我也就和你说了吧。”
陆老夫人脸色冷冷的,眼中是对宋听禾浓浓的不满和愤怒。
这孙媳自从从北镇抚司出来后,一次次的忤逆她,现在连她说话都当没听到,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恭敬温顺,不过想到身后的苏婉柔,脸色的寒意这才稍退了些。
她拉过苏婉柔,看向宋听禾:“这是婉柔,镜城的青梅竹马,如今怀了孩子,择日不如撞日,你今日便喝了这妾室茶吧。”
陆老夫人扬起脖颈,睥睨着坐在自己下首的宋听禾,内心早已经断定一个落魄侯门女定然也不敢公然违抗她的命令。
话音落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宋听禾道:“你放心,婉柔的孩子记在你的名下,影响不了你陆家主母的位置。”
陆老夫人这话说的不容置喙,一言一语都在告诉宋听禾,今日之事不是找你商量的,而是来通知你的。
宋听禾心中冷笑,这么说有情人未能终成眷属也是她的罪过了。
她视线扫过正在眉目传情的两人,恭顺的说道:“祖母,婚前夫君跪在侯府信誓旦旦的承诺过,他并无爱人,婚后也不会再娶,我怎敢违抗夫君。”
“这妾室茶恐怕孙媳喝不了。”
宋听禾温顺的低头轻轻拨着茶碗,一副事外人一般。
他们陆府欺负她没了侯府依仗便敢如此,那她怎么能让他们事事顺心。
一时间,鹤熙堂内众人脸色各异,隐隐的能听到抽泣声。
苏婉柔睁着一双泪眼可怜无辜的看向陆镜城,紧紧的捏着手帕,似乎是在询问宋听禾说的话是真是假。
陆镜城是万万没想到宋听禾竟然是个妒妇:“宋听禾,我以为你是个宽容贤惠的妻子,没想到你竟然容不下婉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此刻他无比痛恨自己当初怎么就脑子懵了说了这话。
陆老夫人更是捏紧了椅子边缘,冷哼一声:“宋听禾,你如果不喝了这妾室茶,你就犯了七出之一嫉妒,而且你还公然打了你的丈夫一巴掌,我们陆家就能休了你。”
宋听禾心中冷笑,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这茶还是他们侯府拿过来的,真是喂了一群白眼狼。
她轻轻放下茶盏,眉眼认真:“我大启朝律法,婚前男子有外室可是要入狱三年,鞭荅五十,更何况是夫君骗了我,再者你们敢休了我吗?”
众人皆变了脸色,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当然不敢休。
陆老夫人毒一般的目光落在宋听禾的身上,似乎在想用什么办法将她给弄死一般。
宋听禾将每一个人的脸色看在眼里,心中不屑。
她的视线落在愤怒的陆镜城身上,忽的想到一个月前洞房花烛夜他说的话:“阿禾,我心疼你刚及笄,女子生产本就危险,我们再等等。”
如今看来,可不是心疼她,而是想让她为他们的孩子铺路。
宋听禾仍旧端庄的坐在那里,通身的气质让在场所有人都成了配景:“不过还是有法子的,不如夫君和我和离吧。”
坐在一边的何氏一听瞬间着急了,又不想丢了钱袋子,也不想让儿子的骨肉流落街头,这毕竟是儿子的第一个孩子:“阿禾,这件事是镜城做的不对,可这孩子是无辜的啊。”
宋听禾看向婆母何氏,她这个婆母最会审时度势,如今却为了一个外室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婆母是极其重视这个孩子的,不过也说的过去,这可是陆镜城的第一个孩子。
可是她如果喝了这口茶,那离她被休也就不远了,到时候她的孩子就成了野种,所以她不能喝,她要让她的孩子名正言顺的生下来。
没错,上辈子她被陆镜城送到谢鹿苍的床上,随后她就被陆镜城休了,随着父兄流放西南。
在流放西南的第三个月她才知道自己已有了身孕,可那时因为饥寒交迫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最终孩子没有留住。
这个消息也让远在上京的陆镜城知道了,才下了命令对她赶尽杀绝。
因为她是他的耻辱,即便这个耻辱是他自己给自己的。
宋听禾满腔恨意不知如何发泄,可他们都来恶心她了,她为什么要让自己不开心:“不过还有一个法子,去母留子,反正这个孩子将来是要记在我的名下的。”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何氏:“母亲觉得如何。”
何氏似乎看到了希望,正要开口和陆老夫人商量。
这时,陆镜城勃然大怒,大步走了过来,愤怒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她:“这杯茶你不喝也得喝。”
宋听禾抬眸:“我要是不呢?你能耐我何。”
陆镜城脸色阴骘的看着宋听禾,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以为你坐了锦衣卫的马车回来,你就找到了靠山,你们宋家的事情可还没有着落呢。”
宋听禾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倔强的和陆镜城对视:“那就看看我这个靠山能不能让你心服口服。”
既然撕破脸了,那也不必再装了。
宋听禾看到了陆镜城眼底的愤怒和羞辱,这一刻她只觉得心情舒畅。
此刻,陆老夫人脸色阴寒,眼神恶毒的看着宋听禾:“宋听禾,你竟这般没有规矩,忤逆长辈,辱骂夫君,还是个妒妇。”
宋听禾猛地转身,声音里满是嘲讽:“规矩?你们陆家还配把规矩挂在嘴上。”
她看向站在老夫人身后看似唯唯诺诺,实则满腹心机和无用野心的苏婉柔:“正室还未生下嫡长子,妾室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更何况我嫁入陆府才一月有余。”
“我问问祖母,这就是你陆家的规矩?”
宋听禾站起来,脊背挺得笔直,眉眼倨傲:“我只有这两个选择,没有第三条路。”
陆老夫人气的脸色青白,指着宋听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紧接着人就倒了下来,瞬间鹤熙堂内乱作一团。
宋听禾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羽落院,月窗跟在她的身后气愤的骂道:“黑心烂肺的陆家,当初求娶夫人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
“还有那外来的女子,竟怀了三月的身孕,夫人,他们怎么这般不要脸。”
月窗气的站在院子里朝着鹤熙堂的方向骂了足足一盏茶。
宋听禾看着这般生龙活虎的月窗,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好了月窗,你去把我当初的嫁妆单子拿来。”
月窗脸色突变:“夫人,你要嫁妆单子干嘛?您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