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前三天,林知依没有再来现场。
随着拍摄进展,对打剧情越来越多,这种镜头几乎都是我在顶替李天佑。
为了成片效果,导演似乎叮嘱过对戏演员不要留手,拳脚如雨点般打在我的身上。
确实很有效果,我被打的蜷缩在地站不起来,面部到处是血,全身也是大片淤青,根本不像是在拍戏。
说起来好笑,现场包含演员、工作人员在内数十人,全部都在旁边看着我挨打,无一人帮衬或是怜悯。
他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毫不掩饰的发出嘲笑。
再加上让我整宿睡不着觉的伤痛,这里的一切都在让我饱受折磨。
就好像,这里是以群殴我取乐的霸凌现场。
然而遭遇混混围殴尚且可以逃跑或反击,我在这里却是每日主动过来挨打,众目睽睽之下像是任人欺凌的流浪狗。
至于尊严,我已经不知道这是何物。
出事前第二天,我顶着伤痛继续来到片场挨打。
我被抓着头发扇耳光,我被按在地上被脚踹。
当我强撑着站起身后,却是李天佑上场,满脸不屈说出台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拍摄结束后,光鲜亮丽的他站在中间受人追捧,满身伤势的我待在角落无人问津。
走的时候,天空戏剧般下起了很大的雨。
豆大雨点砸在身上,浑身伤势更痛了。
我一瘸一拐快步想要躲雨,却因伤痛不慎摔在了泥泞水洼。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一身伤痛再加上身心疲惫,让我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大口喘着气,趴在泥泞水洼不断挣扎,两眼发黑数次险些晕倒。
远处冷漠的视线,以及戏谑的议论声,像是针扎般刺在我的心头。
窘迫,绝望,痛苦,无数负面情绪萦绕在我心头。
仅剩的尊严支撑着我,拼命保持清醒不让自己昏迷,
此刻,我竟有些怕了,只能深埋着头试图逃避视线。
我在害怕明天的拍摄,更害怕往后与林知依的婚姻。
这一刻,我甚至提不起对李天佑的恨意。
我只想赶快结束,逃离林知依的身边。
多年的恩情,多年的感情,让我没办法反抗她。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被她折磨至死。
出事当天,镜头很少,却很危险。
剧中决战镜头需要吊威亚,呈现出空中交战的场面。
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甚至从未拍过影视剧的我代替李天佑上场。
拍摄中途果然发生意外,我从半空摔了下来。
我的双腿当场骨折,小腿弯曲成一个恐怖的弧度。
我疼的喊不出来,额头冷汗直冒。
“草!”
片场依旧无人怜悯,除了女人的尖叫声,只剩导演的骂骂咧咧。
发生意外要赔钱不说,没了我这个替身,档期可能都要延后。
众人互相推脱良久,最后是一名临时工上前把我抬到一边。
尽管意识快要模糊,我依旧清晰记得当时的场面。
临时工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只是他的眼神,便已然让我汗毛倒立。
阴翳,仇恨,甚至是杀意。
联想到近期报道的连环杀人案,我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我强忍着双腿剧痛,想要开口求救,可惜为时已晚,我被他用毛巾捂住了嘴巴。
其实就算我喊出来,恐怕片场也没人会理会我。
“徐凌,你该死。”
“你真的该死!”
失去意识之前,我只听到他那阴冷的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我才稍微清醒一些,只是脑袋还很昏沉,身体也几乎动不了。
我抬头张望四周,灯光昏黄暗沉,周围安静的可怕,几乎听不到半点声音。
此时双腿的骨折还是很疼,但我暂时无心在意,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拿到不远处自己的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我想过报警,也想过拨打急救电话。
然而最后,我居然鬼使神差第一个打了林知依的电话。
因为我明白,我的获救机会并不大了,而且我的求生意志也不强。
所以至少在死的时候,我只想知道能否听到林知依难过的声音。
可惜,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我仰靠在角落,面无表情,内心已如死灰般没有波澜。
我还没来得及打第二通电话,‘临时工’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瘆人的锯子。
“徐凌,看在她的面子,给你打麻药是我最后的仁慈。“
麻药随着针管注射进我的体内,我的意识开始迅速模糊。
麻药还未彻底生效前,我看到他拿着锯子,似乎是在分割我的身体。
我能看到自己的内脏被拉扯,也能看到自己的双腿被切割。
鲜血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我张着嘴想喊,却已发不出声音。
好痛,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