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我
“我先找个布条蒙上眼。”
卫嘉因大致确认了他受伤的位置,纤细的手指灵巧的将纱布包扎在了他受伤的位置,偏偏力道没有收好,听见对方闷哼的同时还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腹肌。
脸火辣辣的发烫。
还好他看不见。
赵远霁此时也不好受。
受伤位置的鲜血止住了,但仍阵阵发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可中计时还被下了药,丹田处火辣辣的胀痛,需要解药来帮他缓解。
而此时能帮助他的只有眼前一人。
“帮我。”
听出他声音中的嘶哑,卫嘉因脸一白,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提着裙摆要躲到一旁,却被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腕,下巴被捏的生疼。
“用手。”
腰间多了一抹冰冷之意,一把刀正抵在她身腰腹,稍一反抗,就能没入腹中。
赵远霁感觉到怀中的人在颤抖,嗅到一股清香,不是他以前在宫里闻到的女子的熏香,熏香刺鼻,而是一种混杂着少女体香的草药香,淡淡的却能够缓解他此刻的燥热。
“你再多动一分,我不敢保证这刀子会不会没入你腹中。”
卫嘉因眼尾通红,手颤巍巍的帮着他,心底厌恶至极,当听到他的声音后,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
当真是不要脸!
赵远霁此刻虽看不见,也能从她的举动里察觉到她不悦的情绪,但他仍旧面不改色的威胁道:“多谢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只是姑娘既然上了贼船,就断然没有半途下去的道理。”
“这几日要在姑娘这里多多叨扰,也希望姑娘能够守口如瓶,等事过之后,必有重谢。”
“咳咳。”
说完这番话,赵远霁嘴里咳出几口鲜血,虚弱的像是能被风直接吹倒,卫嘉因看着这番景象,脑袋如同被炸晕乎乎的。
这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从我的位置离……”
卫嘉因的话还未说完,赵远霁扶着软榻捂着胸口倒在软榻上,面不红心不跳的道谢:“多谢姑娘的谦让,既然姑娘盛意如此,在下就不拒绝了,劳烦姑娘多受累几日。”
卫嘉因: “?”
赵远霁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襟,一举一动都有说不出的贵气,若不是他此时身上的血迹未干,还蒙着眼睛,确实能让人静下心观赏。
可他在卫嘉因眼里就是个瞎子,还是个厚颜无耻,霸占别人软榻的恶人。
“在下受了很重的伤,怕吓到姑娘,还请姑娘自行请便。”
他这话说的理所应当,可刚刚他怎么不说受了伤要离开呢,摆明了是抓住她的心思,怕夺她的性命,却此时又不得不依靠她。
威胁,当真是明晃晃的威胁。
卫嘉因望着对方欣然入睡的模样,又看向被狂风拍打的窗棂,强忍着心中的屈辱,歇了去遥知那里的心思,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便是遥知,但凡泄露出半分风声,都能将她推进万丈深渊。
已是半夜,赵远霁醒来时头脑发沉,薄唇紧抿,即便伤口已经包扎,还是耐不住撕扯般的疼痛牵扯着他的神经。
奇怪的是,向来睡眠不好的他此刻虽看不见任何东西,却能如此安眠。
嗅了嗅盖在身上的薄被,依旧是那股药香,竟能让他安眠至此。
此时厢房内只能听见卫嘉因的呼吸声,虽然微弱,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他原本悬悬欲坠的心不再高高挂起,有一种祥和的安宁感,足以让他安心。
……
“小姐?”
遥知眨着眼睛盯着卫嘉因,执意想将手里的食盘送进去,“小姐你身子这么弱,这种事情怎么能直接让你做呢,小姐快让开。”
“不用了遥知,你再去多弄一些食物,这样就足够了。”
“小姐,你胃口这几日真的很好,如果言少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提到言让,卫嘉因的脸就禁不住红起来,脑海里浮现出言让那张桀骜的少年脸庞,来到这庙里已有多日,就快回去见到他了。
“知道了遥知,你把药什么的都快熬好,然后自己也快回去休息。”
打发走遥知,卫嘉因松了一口气,将食盘放在桌子上“你快出来吃吧,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怕是性命也要交代在此处。”
赵远霁从软榻上下来,这几日他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虽然还是看不见,但也熟悉了那个叫遥知的来的规律。
“言少爷是你什么人?”
赵远霁状似无意的开口,拿着食著的手一顿,口气也加重了几分。
是赵远霁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在意。
“这不是你应该多打听的事情。”
察觉到坐在对面的人口气之冷,赵远霁挑了挑眉,捏着食著的指尖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你的心上人?若是他知道了我们这几日相处的场景,不知道……”
“你别欺人太甚。”
卫嘉因冷冷盯着面前的人,“我对你是有恩的,不要求你对我事后重谢,只求这几日能安安稳稳的相处下去,再不相见。”
等离开了这里,这人的死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为了活命,谁想救一个不知身份不知名姓的人。
更何况这人还是个不知道感恩的。
赵远霁听出冷意,收敛了笑意,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的方向,即便明知道对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这副神情却让卫嘉因心底有些发毛。
“姑娘说的极是。”
又是一夜。
黑色的人影从窗棂闯入,跪在地上,双拳紧握,朝斜坐软榻上的人行礼:“属下救太子殿下来迟,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嗯。”
软榻上的人未发一声,张三斗胆抬起眼睛,却发现赵远霁的眼睛被纱布蒙着。
“太子……”
“嘘。”
赵远霁从软榻上起身,抱起迷迷糊糊睡在桌上的卫嘉因,为她盖好了薄被,用最轻柔的力道摩挲着睡着人的五官,一次又一次。
他起身拿起自己贴身的玉佩,放在了卫嘉因身侧,又故意撕走了卫嘉因裙裾的一角,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如此也算留下个念想。
“走吧。”
赵远霁转身,拿下蒙在眼处的纱布,那双眼睛尚未完全恢复,眼下的那颗痣映着月光的流辉,让这张脸更显得清隽俊秀。
“该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