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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治病救人也不能急于一时。

一来,刘据如今一穷二白,还是光杆司令,没钱没人,怎么救?

二来,此事也急不得。

没听霍去病刚才都表态了,人家身体倍儿棒,眼下刘据要是急吼吼来一句:表兄,危!你马上要死啦!

咒人早死?

这不是找抽吗!

此事先放下不表,来日方长...

没了刘据的语出惊人后,殿内气氛融洽不少。

与文人谈雅事,与武将,自然是论沙场。

男人嘛,本就对金戈铁马好奇的紧,眼下又有当世最顶尖的武将在,刘据岂能不问问。

他一问,那霍去病可就精神了。

再无先前窘态,转而自信满满、锋芒毕露!

从他率领八百骠骑千里奔袭大漠,说到手刃匈奴相国等一众显贵,又是声东击西、又是出其不意。

听的刘据热血沸腾,恨不得以身替之。

真是——帅呆了!

显而易见,刘据是个合格听众,捧哏非常及时,表情也十分到位,让霍去病越说越起劲。

常言道: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

更不用说霍去病年纪轻轻便取得如此功勋,在自家表弟面前自得几番,完全可以理解,人之常情嘛。

再者。

年轻人不气盛,能叫年轻人?

对面,卫青看着两个外甥交谈甚欢,笑而不语。

他此时此刻是真心欣慰不已。

听了片刻,除了先前那句‘接皇位’的话有些孟浪,其他种种,卫青听的出来,太子确实成长不少。

言谈举止间落落大方,不似以往那般文弱。

可能。

这便是恰逢大事,性情大变吧。

戌时将到,就在几人笑谈间,殿外进来一宦官,言说:“陛下与各诸侯王谈的兴起,请大将军、冠军侯自便。”

今日大典后,官员各自散去,留卫青、霍去病在宫内休憩,这本是惯例,来以示恩宠。

按说刘彻要来慰问几句。

谁曾想,和诸侯王们谈的兴起,不来了。

册立皇太子前,刘彻特地下旨,令各地诸侯入京观礼。

可刘据记忆里,自家便宜老爹不说和各路诸侯王视如仇寇吧,至少也得是相看两厌!

毕竟推恩令福报下,诸侯王们很难给老刘笑脸...

他们还能谈的兴起?

想不通...

那就不想了。

这头,刘彻让霍去病两人自便,他们又坐了片刻,便要起身出宫,见状刘据只好送了两步,不再多留。

即使卫青推辞不用相送。

可刘据坚持,对方只好作罢。

等他回了宫,没了谈资,疲惫感和困倦一同袭来。

在腐朽万恶的旧社会荼毒下,刘据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宫女的服侍,躺进了温暖的被窝。

嘿,美滋滋!

......

一觉睡到天亮,美滋滋。

翌日一早,精神充沛、容光焕发。

太子初立,一众属官、少傅、太傅还未定下,自然没有固定学业,无聊的刘据就在皇宫溜达开。

不过,还没走几步。

皇后卫子夫就一把将他拎了回来。

这位头戴黄金步摇,雍容华贵的一国之母正色道:“逛,可以,但只能在椒房宫里逛。”

美其名曰:安全!

好家伙,母爱有点强烈,刘据表示有点窒息。

就欺负他年龄小,没人权呗。

椒房宫只是皇后的寝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刘据困在这儿玩过家家,委实难受。

正所谓穷则思变。

他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来....

宣室殿。

三日一次的内朝朝会刚刚结束,朝臣还未散,郎官们便抬着一筐竹简进来。

开启了当今皇帝陛下的连轴转模式。

虽说刘彻昨天在大典上忙碌了一天,晚上又搞了一场刘氏皇族的大派对。

可他这会儿依旧精神抖擞,干劲十足。

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有劲头!

原因无他。

自己有合法继承人了呀!

须知。

整整三十五年间,在皇太子未册立前,凡是有野心、有资本的诸侯王,无不恶狠狠地盯着皇位!

俱是狼子野心!

即便是他刘彻,也深感压力山大。

堂堂大汉皇帝能沦落到这一步,其实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

相比于刘彻的爷爷,汉文帝十五岁就有子嗣,刘彻二十八岁才有儿子,二十八岁呀!

十六岁成婚,二十八才有娃。

在当今这个年代,都能说上一句老来得子了。

至于缘由。

复杂点呢,便要涉及逝去的窦太后、嚣张的馆陶大长公主、善妒的前皇后陈阿娇。

这三个女人与刘彻的相爱相杀,恩怨太多,暂且不提。

简单点说,就一句话:

“前妻无子,另禁纳妾,太狂,休之!复娶一女,终得独子,呜呼!”

刘彻的情感史便是如此。

可俗话说,帝王之家无私事。

皇帝没儿子,那便是国无储君,则国本动摇!

大汉又是郡国并行制,北边、东边、南边,占着房、躺着地、捞着钱、攥着刀的诸侯王们。

他们能无动于衷?

开玩笑,那是蠢蠢欲动!

二十八岁前,刘彻的国本摇的很厉害,因为他真没儿子,一个都没。

二十八岁后,有了。

唯一的一个,就是昨日被册立的刘据。

到了今时今日,刘彻的国本终于不再是风雨飘摇,你说他能不高兴吗?

一高兴,大晚上也得搞场宗族派对。

不为啥,朕就是想炫耀炫耀!

顺便告诉这些叔伯兄弟们一声:“大汉有储君了!你们都给老子安分点!”

基于此。

对自己的独子,加之肩负着重要政治意义的儿子,刘彻是真的疼爱有加。

这不。

他都上朝了,还不忘嘱咐皇后看好太子,平时在椒房宫转转就行,莫乱跑,伤了哪可咋整....

“陛下。”

就在刘彻深感越干越有奔头,埋首案牍时。

宣室殿外走进一老宦官,行到御阶前,躬身禀报:“陛下,太子殿下要出宫,说是...和冠军侯约好的。”

听到前一句,刘彻本能皱眉。

出宫?

出什么宫,多危险!

可听到后一句,他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你确定是和冠军侯约定的?”

老宦官迟疑了片刻,斟酌着道:“殿下是这么说的,至于冠军侯哪儿,奴婢还未去问。”

“算了。”刘彻摆了摆手,“朕信冠军侯,既然据儿是去他哪,那便去吧。”

“是。”

老宦官见陛下心情大好,眉眼微抬,腆着脸,略带谄媚道:“殿下与冠军侯甚是亲密,昨个儿在偏殿里,殿下还与其笑谈,‘今日储君当为表率,明日复得皇位,后日便能继往开来,强我大汉呢!’”

“哦?”

刘彻闻言神情一扬,略微思索,撂下毛笔,罕见的开怀大笑,“哈哈哈!好一个继往开来,强我大汉!”

“说得好!”

刘彻是真的高兴,颇有种...吾儿类父的自豪感。

但同时,刘彻也是真的,很生气!

不过脸上未显分毫。

见陛下大笑,殿前宦官的笑容动了动,不待他捧两句,猛然间,龙塌上射来一道冰冷目光。

以及,一句语气淡漠的话:

“下次再乱嚼舌头,朕就给你割了喂狗!”

骤闻此言,老宦官身子一抖,目露骇然,急忙跪地频频磕头,口中大呼陛下饶命。

“滚!”

宦官胆颤,屈膝狼狈退下。

此时旁观到这一幕的殿内侍从、郎官,统统沉默垂首,全当什么都没看见。

先前那个老宦官,估计以后也见不到了。

倒不是说一命呜呼,而是没了靠近皇帝的资格!

在深感圣心如渊,心中凛然的同时,众人也知晓了陛下对太子的维护到了何种地步。

太子笑言要自己的皇位?那没事儿。

可别人暗戳戳给太子上眼药?

找死!?

帝王之家啊,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皇帝身边随侍的某个郎官正这般感慨间,冷不丁听到来自老板的传唤:“司马郎中?”

“司马郎中,朕让你领一支禁军去护卫太子,发什么呆呢?”

“啊?是是,臣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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