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回来了!”
随着一声叫嚷,众人都拥挤的堵在正厅里,景容原本是站在后头,又被小姑子孟婉硬是给推到前面去。
婆母韩氏是第一个扑过去,哭着叫着“我的儿。”
正厅里没有人讲规矩礼法,都动容的红了眼眶。
五年前孟泽领兵出征战死沙场,谁能想到居然还有回来的一日。
景容微怔的站在那儿,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像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连呼吸都滞住了。
明明耳侧嘈杂,她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周围拥挤的人群在这一刻都化成空白,她眼中只剩下那个人。
隔了五年,可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年掀开她红盖头的少年郎。
从前些日子接到孟泽还活着的消息,她哭了笑,笑了哭,一时觉得自己苦尽甘来总算熬到头了,一时想着未来夫妻团圆再不分离。
总算是熬到了今天。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的目光太炽热了,孟泽突然抬头朝着她的方向看来,那么一瞬四目相对,心跳像漏了一拍,大脑一片空白,她慌张的侧过脸,睫毛微颤。
嫁为人妇已经五年,她比不得做姑娘时那般跳脱,在深宅大院里,她习惯了沉稳从容,可今日骤然与失而复得的夫君相见,她还是紧张的手足无措。
好像瘦了些,也高了些。景容乱七八糟的想。
不知道是谁突然推了她一把,她猛的回过神,下一刻就听见孟婉笑嘻嘻的开口,“大哥,你快来见见嫂子呀。”
景容慌张的抬头看他。
她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沉稳,其实心里已经紧张的要命。
他会叫自己什么呢。
阿容?容容?景容忍不住胡思乱想,又想起临别时,男子拽着自己的手,低声唤自己娘子时候,脸上傻气又高兴的模样,景容的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只是这抹笑还未完全展开,她就听到男人疏离冷漠的声音:“景姑娘。”
淡然的几个字令正厅里骤然一片安静。
景容茫然的眨了眨眼,景姑娘……是在喊她吗?
“你……”刚开口说了一个字,景容就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的厉害,甚至有些颤抖。
韩氏推了孟泽一把,嗔怪道,“说什么呢,这是你娘子。”
她转头又看向脸色难看至极的景容,安慰说,“容容别介意,泽儿是在战场上受了伤,伤了脑子。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
景容松了口气却有点难受,原来他不记得了。
她侧首,对上男人冷漠的眼神,刚抬脚要上前去问下他的伤,却见男人已经快速的移开了目光,甚至往后退了一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景容的心中的喜悦彻底消失,就算是伤了脑子不记事了,但刚刚婆母已经说了,她是他的妻,他难道就不应该再说些什么吗?
唇角微抿,她刚要上前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婆母已经将人拉到一旁去嘘寒问暖。
罢了,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吧!
是夜
折腾了一天了,吃过饭,韩氏便推着二人早早的回房休息。
丫鬟春儿应景的拿了一床红色鸳鸯戏水的被子来铺好,临走时还笑嘻嘻的冲着景容挤了挤眼睛。
可景容看着鸳鸯戏水的被子,就想起五年前,拜完堂就匆匆离开的孟泽,心里忍不住就冒起了酸泡。
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摔坏了脑袋呢,忘记了她这个新婚几个时辰便做了五年寡妇的妻子?
孟泽换了寝衣出来,听见声音,景容抬头看了一眼。
月牙白的锦缎长袍显得有些温润,他低着头弄袍子上的扣结,几下都不得章法。
瞧着他这幅样子,与记忆中的少年郎渐渐重合。
景容叹了口气,心中蓦地有些柔软。
算了,她对自己说,怨孟泽有什么用,他也不想受伤。
景容走过去,轻声说,“这是新出的花样扣结,我来帮你弄。”
她刚刚要把手搭上去,却不防男子猛的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景容僵在原地。
“不用。”孟泽手下一用力,硬生生的扯断了那颗扣子,白玉的纽扣掉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了景容脚边。
“你先歇着吧。”她听见男子冷淡的声音传来,“我去书房睡。”
景容猛的抬起头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当年新婚夜孟泽领兵出战,二人尚未圆房。
严格算起来,今夜本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的,可孟泽却要去书房睡。
他竟不愿意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