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人毫不犹豫的离开的背影,景容的脸冷下来,她抬脚踩在了那颗纽扣上,用力直接嘎嘣踩碎了,咬了咬牙:“孟泽,有本事你以后一直在书房睡!别回来了!”
景容一晚上辗转反侧,心里凉的像是生生灌了一桶冰水,冷的她浑身打颤,天明时才堪堪合眼,只是没睡几个时辰,春儿又进来叫她。
“主子,您昨儿不说要把食材备好,今早您亲自下厨吗?”
景容眼睛都没睁,“不去了。”
“啊?”春儿愣了。
可景容又坐了起来,拧着眉头,瞧着几分恶狠狠的样子,“他躲我躲得那么勤,我做饭他肯吃?”
春儿知道她是说大少爷的事,犹豫着劝解,“大少爷不是失忆了么。”
失忆了失忆了!
景容恨不得也找块石头撞上去。
可她到底是心软,想起来孟泽出征时自己许诺等他回来给他做一大桌子菜。
“叫厨子做吧,就按着我们订的菜单,做全了。”
景容顿了顿,又说,“有一道火腿鸡丝我亲自做。”
从前做姑娘,景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嫁过来后才学着进厨房,要侍候公婆,照顾小姑。
今儿难得人全,一大家子都在正厅用早膳。
桌子上摆的满满登登的,景容忍不住去看身侧的孟泽。
可男人半垂着眸子,神色平淡,瞧不出什么来。
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就有些冒火,可是一想到他的伤——
算了!
景容想了想,给男人夹了一筷子菜,“鸡丝火腿,你从前最爱吃的,也不知道我做的正不正宗。”
孟泽终于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是你做的?”
“嗯,你出征之前说——”
话还没说完,景容就听到‘啪’的一声。
一抬头,她就看到孟泽冷着脸放下筷子,语气严肃:“我在外的这几年生活不易,有时候吃上一顿清粥小菜,都算是奢侈。没想到回来第一天就见到这样铺张,一家子吃饭,你动辄弄一桌子珍馐,可知朱门酒肉臭?如此奢靡,让旁人如何看我?”
孟泽并未刻意放低音量,这么一句话响彻正厅,大家都愣住的瞧过来。
景容更是,僵硬的坐在那儿,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她像是被人兜脸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长这么大,她何曾这样被人训斥过,更何况这个人,是她的结发人,是她的夫君。
孟婉在一旁有些气愤,想为嫂子说两句话,却被一旁的母亲韩氏死死按住。
韩氏面色平淡,不轻不重的掐了孟婉一把,叫她安静些。
这一桌子,没人吭声。
“春儿。”
景容突然开口,她面色依旧有些发白,神情却已经冷淡下来,半垂下眸子,淡淡道,“把大少爷面前的菜撤了,换清粥小菜过来。”
最后几个字咬音极重。
“夫君放心,撤下来的菜我会赏给下人,不会浪费的。至于其他人会如何看夫君——”
顿了顿,景容侧首看向脸色难看的孟泽微微一笑:“这些年从战场上退下的有伤战士,我见他们生活拮据,便聘请了回来让他们在景家做事,虽没让他们大富大贵,但至少也让他们生活无碍!应该能给夫君博得一些好名声吧?”
“你能照顾多少?”孟泽似乎不是很相信,言语间越发的冰冷:“不要以此——”
“没有上千,也有百八十吧!”景容压下心中的怒意,漫不经心道:“至少五年前和夫君一起上战场的那些,回来的都照顾上了!而且,也没用孟家的银子!夫君不必担心!”
说完,她便不再开口。
不知道怎么把这顿饭吃完的,景容只觉得胃里翻涌的难受,她没留下来等孟泽,自己快步回了院里,只想赶紧躺下。可又猛的想起来一件事,一骨碌坐起来。
“今儿孟将军是不是要过来。”
春儿应了一声。
孟将军孟琛,算是孟泽出了五服的堂兄,因为是孟家的旁支,家境不好,早年入军,从一个百夫长一路靠着军功到如今一品将军的位置。
京城里但凡要说教哪个富家子弟,都要搬出孟琛的名头来。
前两天韩氏就说过,孟琛因为家族祭祀的事要来府上小住,叫她收拾偏院出来。
撑着有些难受的身子起来,景容叹了口气,“来者是客,我去瞧瞧吧。”
等她赶到偏院的时候,外头正停着马车,一箱一箱的往里面运东西。
景容探头看了一眼,正瞧见一个身形高大、宽肩窄腰,一身玄色劲装的男人,正往外走。
一晃眼瞧见腰上的令牌,景容赶紧福了福身,“孟将军。不知府上的安排可有遗漏?若是将军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与我说,我立刻让人去改。”
她一面说着,一面因对方的压迫的气势,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却没意识到后面就是台阶,整个人一晃差点整个摔过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时,手腕突然多出一只手将她猛的一拽。
待她回神后,抬头刚要道谢,就瞧见男人垂眸淡淡的看着自己,眸色黑沉沉的。
“景容。”
孟琛淡淡的念她的名字。
“躲什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