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为沈轻诊脉半刻钟后,太医松了口气:“皇上请放心,夫人已经没有大碍,接下来再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就好。”
皇帝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就要跟沈轻重修旧好,若是这时候沈轻没了,他怕是要悔死了。
太医在皇帝的眼神示意下,赶紧离开了屋子。
而屋子里的其余丫鬟下人们,也在李嬷嬷的招呼下,全部离开了屋子。
皇帝先是温声安慰了沈轻许久,见她依旧蔫蔫的,突发灵感道:“轻儿,你莫要忧心了。
不若,朕封顾惜为郡主吧?”
镇南公府本是没有资格出郡主的,可镇南公顾庭不仅是他的伴读,还助他登基,身负从龙之功。
他初初登基之时,曾对几个跟随他的忠臣部下进行论功行赏。
可顾庭作为镇南公实属是封无可封,总不能将其封为异姓王吧?
所以,皇帝便主动提出,要封顾庭的女儿为郡主。
顾庭当时客气了几句,言自家女儿顾楹年纪尚小,还承不起这般的福气。
皇帝当下便笑道,等到顾楹嫁人之时,他再封其做郡主,当做他这位皇叔叔给她的嫁妆。
也因此,虽然皇帝并未下明旨,这公府上下都知道顾楹是未来的郡主,对其尊敬地很。
但也因皇帝迟迟没下明旨,才让沈轻对这个郡主的头衔起了心思。
她的惜惜这般好,比大房的顾楹漂亮,也更聪慧,怎么担不起郡主的名号。
而且,也唯有女儿郡主加身,她才能更放心地进宫。
所以,她打从一开始就反复地跟皇帝强调,她不放心女儿。
诉苦到今日,她才真正露出目的。
可无论她心中如何想,对着皇帝却又是另一番作态:“皇上,万万不可的。
惜惜只是我生的野丫头,怎能同大嫂生的孩子相比较。
萤火不可与日月争辉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她说着,就低下头,酸涩道:“虽则我的眼里,惜惜是千好万好。
可我也明白,我只是一介孤女。
往日大嫂就经常提醒我,我这样的人,生地孩子也一定是低人一等的。”
“陈氏经常欺负你?”
皇帝虽然听过,陈氏尖酸刻薄的事,但他以为,顾庭能治住她。
沈轻忙慌乱摇头:“没有没有,大嫂只是教我做人的道理罢了。
而且,她说得没错。
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确实低人一等。”
她越说,皇帝越是对陈氏欺辱她的事深信不疑。
他握着拳,是对沈轻心疼,更是对陈氏的不满。
这时,被李嬷嬷唤醒,从外头放进来的顾惜突然冲了进来。
“娘!娘!娘!”
明明走路还摇摆的孩子,因着对母亲的担心,竟是跑得飞快。
沈轻担心地差点冒出不合时宜的话,见女儿好好站在跟前,她才恢复成苦涩哭泣的模样。
她将顾惜搂在怀里:“惜惜,我的惜惜啊。”
皇帝看着这张跟沈轻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油然而生一股子疼爱。
罢了,就让顾惜做郡主吧,就当做是对陈氏的惩罚!
他原本还略有摇摆的心彻底确定了下来:“好了,你莫要多想了。
朕看惜惜做郡主就很好!
从前,朕也只同顾庭说过,要让公府出一位郡主,可没说一定是他的女儿。
如今,惜惜瞧着比大房的孩子更好,那自然是能者居之。”
他见沈轻即使呆愣,也清纯迷人的脸,忍不住搂住她的腰身,轻轻抚摸着:“更何况,若惜惜是郡主,你也能更放心!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可是,公爷会答应吗?”
沈轻说得小心,皇帝却听得漫不经心。
顾庭会反对?
顾庭当年对沈轻的心思,皇帝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然他也不会极力撮合陈氏和顾庭。
所以,顾庭怕是第一个就答应了。
不过心里如此想,皇帝在沈轻面前自然要尽显皇帝的权威:“郡主是皇家封的,朕说谁是郡主,谁就是郡主!”
他说得毋庸置疑,向来在他面前扮演菟丝花的沈轻当然是崇拜加欣喜若狂了。
她主动抱住皇帝的腰,对着他的脸亲了好几下:“皇上,谢谢您。
若是我的惜惜能成为郡主,我就更能安心同您在一起了。”
皇帝被她亲地欢喜,轻啄她的唇,小声叮嘱:“那就好,接下来记着要好好养身子。
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就接你进宫。”
临要起身,皇帝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似的,随口说道:“这次给你下毒的人,朕会彻查的。
到时候,抓到了人,朕定不会轻饶!”
沈轻拉着他的衣袖,在他的袖子里沾上些许不起眼的香料,“嗯,我相信皇上会为我讨一个公道。”
皇帝听得心虚,避开她的眼神,将从刚刚开始就愣着坐在沈轻怀里的顾惜抱起:“走咯,小郡主。”
沈轻坐在床上,靠着枕头,望着皇帝离开的方向,眼神很冷。
等着皇帝给她报仇,怕是她坟头的草都要几米高了。
所以,她会自己报仇的,呵呵!
轻语堂正厅里,老夫人、顾旻、顾庭和陈氏,一个都没走。
原本沈轻已经好转,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但这不是皇帝来了吗?
往日皇帝偷摸来,偷摸走,他们可以假装不知道。
可刚刚皇帝大摇大摆地当着他们的面来的,无论如何,他们都得等着皇帝出来,好好拜见一番才不算失仪。
皇帝刚出现,顾庭便领着一家子给皇帝见礼。
皇帝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将顾庭扶起:“爱卿不必多礼啊。”
而顾家众人,却坚持着跪倒在地上,同皇帝扎扎实实地行了一个君臣之礼。
等皇帝在正厅正中央的位置上坐定,顾庭等人才起来站好,之后在皇帝的吩咐下,一一坐好。
君臣之间,一阵寒暄。
虽然皇帝最近有夺臣妻的意向,可皇帝自觉他同沈轻当年早就情投意合,若不是皇后那个毒妇,沈轻也不会嫁给顾旻。
他没怪顾旻夺他美人,已经是他大方了,顾旻哪里还敢记恨他啊。
因此,他坐在这里,心安理得,丝毫没有愧疚和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