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愈来愈大,伴随着一小阵雷声轰隆。
苏祺年不明所以。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分手?
虽然之前他们也因为这个事闹过,但都没有严重到要分手的地步。
但要分手,他总得知道缘由。
“理由是什么?”
他说话次数少,贺舒宜一直都觉得他的冷淡是刻在骨子里的。
甚至她一度怀疑她是在跟块木头谈恋爱。
谈了半年,贺舒宜对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也悟出一个道理:
【天上不会掉落美味的馅儿饼,捡来的男朋友也会有些毛病。】
不过......既然他非要问仔细,那她就直说了。
贺舒宜撩了撩凌乱的长发,抛到肩后,随意又妩媚,坦然道,
“哦,”
“我妈叫我回家联姻来着。”
她微微扬起矜傲的尖下巴,语气轻快。
而眼睛却是直直看向苏祺年,好奇他那张淡漠的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到底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他什么表情也没有,顶多就是眼神光晃动了下,一个字也没说。
还真是块没有感情的木头。
贺舒宜有些失望,但也转瞬即逝。
卧室里安静了好一瞬,在贺舒宜以为苏祺年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大发慈悲的开口讲话了。
“为什么要和别人联姻?”他很疑惑。
声音清透,像冰块坠入湖海般有穿透力。
除了他那张脸,贺舒宜最喜欢的就是他那润朗的声线。
她被迷得死死的。
“巩固家族势力呗。”贺舒宜坦诚道,怕他不能理解又补了句通俗易懂的,“没有人会嫌钱少,我也一样。”
他们这个上流圈子里的,都是铆足了劲往更有钱更有势力的家族里挤。权势和物质买不了自由,却能帮助她得到她想要的。
即使她贺家并不缺钱,也不缺权势,但她也是个俗人,爱钱。
以她的身份地位,只会和门当户对的人联姻;或者,和一个比她地位要高,家庭背景实力更雄厚的人联姻。
只要对方长得不差,她就能接受。
“和谁?”
苏祺年听完之后又缓缓开口问她。
这是要追根问到底了。
“还不知道。”
贺舒宜左手托着右手,抵着下巴思考。
她妈妈也没说,谁知道她要跟谁呢。
不过.....能和她身份匹敌的也没几个,回家后估计很快就能猜出来了。
外面的雨停小了些,窗户玻璃上挂着的水珠顺滑的往下流。
苏祺年在她回答完后就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每天究竟在想什么,一天到晚跟个闷葫芦似的。
不说话她可是要走了。
但在走之前还得干点什么,比如说——
让他永远忘不掉她。
心里一旦有了这个“邪恶”的想法,贺舒宜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实践了。
她走进苏祺年怀里,仰头含住他的唇。
苏祺年下意识扶上她的腰肢,低头。
在他想要回吻的那一刻,贺舒宜却松开了他。
她目光佯装几分迷恋不舍,指尖滑过他微薄的唇瓣,笑得像朵初春绽放的花儿,俏丽勾人。
“这是——”
“分手吻。”
话落,贺舒宜潇洒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卧室里。
她一走,房间里瞬间黯然失色。
许久,苏祺年立于窗前,杏色窗帘遮挡住他的整个身影,透过一小条缝隙,他看见身穿白色短裙的贺舒宜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走出公寓大门,湿滑路边停着一辆昂贵大气的小车。
车门被她的专人司机打开,她撑着伞,似有所觉般,转头,仰望。
在一众窗户紧闭的房子里,独独他们那间的窗户是半开的。
今天下雨时,分明是她一早就关上了的。
加上她瞥见的那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以及轻微飘动的窗帘......
贺舒宜唇上带笑,收回目光,收伞递给司机,坐入车内。
苏祺年再次从窗帘后面探出身影时,车子已经开走,他甚至连车影都没瞧到。
外面,刚转小的雨又开始重新下大,给人孤寂冷清之感。
苏祺年关上窗,拉好窗帘,视线瞥向桌柜上的相框。
是贺舒宜去蹦极时拍下的照片。
照片里她笑得明媚艳丽,纤细的双臂张开,飘浮在半空。
白色的修身短袖,窈窕的腰身;运动短裤下,是一双雪白笔直的腿。
她身下是青色的波光粼粼的湖,周围是翠绿的树丛和山石。
她很喜欢这张照片,遇到阴雨天就会感慨,
“那天天气可晴朗了,太阳也很好,暖暖的很舒服。”
可苏祺年每看一次都觉得,她比阳光要灿烂,比繁盛的树木更要鲜活而有生机。
只是现在,已经连下两天雨了。
苏祺年坐在床上,抬手抚摸了下唇瓣。
上面的温软已不复存在。
她真的走了。
......
说起来,
遇见她的那一晚,也是雨天。
一个淅沥缠绵的雨夜。
——
贺舒宜回到贺家大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家里已经备好了晚饭。
她换掉高跟鞋,穿着轻便舒适的平地拖鞋拐入客厅。
贺俊雄和许英虹已经在饭桌上等她了。
“爸爸妈妈我回来啦。”
“又回这么晚!”许英虹忍不住说教起这个每天早出晚归的女儿,“中午给你打的电话,拖延到现在。”
贺舒宜撇撇嘴,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佣人给她上餐。
“我这不是又去商场给妈妈你买礼物了嘛。”
其实是她回家回到一半,突然心血来潮想去逛街,买了 好几袋衣服才发现逛过头了。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去珠宝店买了条项链给许英虹。
“整天买这么多东西,花钱大手大脚。”许英虹一边嘀咕一边欣赏起那条项链,甚至已经戴到了脖子上。
嘴上说是这样说,她还是很喜欢的。
“爸爸,这次没看到适合你的礼物,下次再给你补上吧。”贺舒宜说,“吃完饭给你按摩也行。”
“那就给我按摩吧。”贺俊雄笑道,“爸爸可是好久都没有享受过了了的按摩手法了。”
了了是她的小名。
“没问题,今天准让爸爸满意!”
她的按摩手法可是一绝。
“就你会卖乖。”许英虹嗔怪她一句。
贺舒宜就冲她吐舌头。
许英虹看了眼贺俊雄,无奈的摇了摇头,把责任归到他这个做父亲的身上,
“都是你惯的。”
贺舒宜看热闹不嫌事大,笑了几下,被许英虹干瞪了几眼。
好的,来自母亲的血脉压制。
贺舒宜赶紧埋头吃饭,怕祸临己身。
她能平安长大逃过许英虹的“毒打”,除了会卖乖,还有就是识相。
识时务者为俊杰,道理她都懂。
饭后,贺舒宜在给贺俊雄按摩肩膀,许英虹在一旁吃水果。
根据她这几日的观察,这丫头肯定有猫腻。
“了了,”她喊,老辣的眼神注视到在尽孝的贺舒宜身上,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