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酒听了个大概。
也知道这些人忌讳什么。
前朝末年,吏治败坏。
地方之上也是龙蛇四起。
洪泽县依山靠水,三四万户人家中也出了几个英豪。
鱼栏高家、柴市白家、火窑周家、百草陈家趁势而起。
这四家把控洪泽县上下营生。
所谓八百里黑山,五百里龙溪湖。
本质上是被鱼栏、柴市等地头蛇,再加上本地大户豪强构成的豪绅,各家武馆演变的社团所掌握。
他们掌握着产业、宣传、武力,直接架空了县衙。
大元崩塌时候,各地军阀纷纷割据,蜀州也曾被孟氏占领,建立蜀国。
但洪泽县上下一直都被四大行、三大家、两武馆所掌控。
直到大雍开国皇帝张元灼四十岁带领乞丐起义,经历十年建立大雍,又十年铲除孟蜀国等割据势力。官府才逐渐有了底气。
现在的洪泽县,可斗的厉害着呢。
只是,这些县豪当真有勇气敢和初生的国家作对?
李牧酒稍稍疑惑,但随即哂笑。
自家现在温饱还未解决,操心这些劳什子事儿干什么。
“二爷,山货可要?”
正打着算盘的陈二爷听到声音,抬头笑道:“客官来了?”
“今日上山可有什么收获?”
李牧酒从背篓里拿出白腹锦鸡,陈二爷眼睛一亮:“这可是好货。”
在古代,锦鸡具有特殊意义,其尾羽更是可以作为祭祀的贡品。极受大户人家所钟爱。
陈二爷拿起白腹锦鸡,仔细打量了一番,呵呵笑道:“这锦鸡完整,不见伤痕,小老儿便算客官一百二十文如何?”
“以后有了好货,客官也别忘了咱家的杂货铺子。”
一百二十文,算是高价了。
李牧酒没有不同意的:“下次一定,二爷,您再看看这些。”
一只野兔,两只普通野鸡,一些山货草药,总共又换了一百多文。
拿着两百多文钱,李牧酒豪气的走在街上,准备消费一番。
爷有钱!
二十斤米150文,两斤猪肉40文,再零零碎碎买些油盐。
“客官,承惠五文。”
望着眼前卖糖葫芦的老板,李牧酒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
面瘫脸转身。
“家中小子吃不惯这个。下次再说吧。”
说罢,一步一步淡定的朝着市场外面走去。
卖糖葫芦的小贩咬牙啐了一口:“Heitui!”
装什么大尾巴狼,不就是没钱吗!
溜了溜了。
李牧酒走在回家的路上,倒是高兴的很。
因为,今天晚上能吃肉了。
六口子人,都能喝个肉汤!
再不是他一个人吃独食了!
......
傍晚,天边云红似火烧。
李牧酒踏着晚霞回村。
村口歪脖子柳树下翘首以盼的李元青见到父亲。赶忙迎接了上去:“爹,你回来了。”
李牧酒笑骂道:“怎的在村口等着,家中没有活计干了?”
“阿爷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李元青嘀咕道:“爹,今天村长家又来咱家催债了。”
“俺爷不是和他家老头子是什么袍泽吗?他竟然盯上了俺家那口军刀。”
“就欠了他家五两银子,俺家那口刀可老值钱了,起码也是十两银子以上。”
“阿爷本来松口要卖田还债的,但他家放话,又压了田价。忒气人了。”
一边走路,李元青一边抱怨。
但这小子也机灵,见到前方有人,立马就闭口不言。
靠山村离黑山很近,靠山吃山,即使在灾年,也能比旁人多些活路。
所以村中人口不少。
几代下来,又以赵李两家大姓为首。
村中不少人家都是沾亲带故的,起码在进村回家的一路上,李牧酒就遇到了好些个本家的叔伯婶子。
因为李牧酒是夜间被李老泉背回家的,倒是也没人知道他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牧酒,昨天到哪里去了,老泉可是满山遍野的找你。”
这是上一辈叔伯的关心。
“酒哥,今天上山收获咋样?”
这是同辈的兄弟。
李牧酒满脸笑容的一一应答。
这是个乡情社会,背后的宗族是实实在在的依靠。
有多事儿的媳妇婆子见李牧酒背着的背篓沉沉的,一边上手想掀开封盖,一边酸道:“大兄弟,看来这次上山收获不小啊。”
“爹—”
“回家吃饭了。”
那是老二李元柏的声音。
“来喽!”
李牧酒擦了擦脸上的汗,对着村人笑道。
“你们再聊一会儿,我可先回去了。”
说罢,牵着李元青匆匆的向家中奔去。
......
今夜的李家格外忙碌,三个半大小子忙着洗菜做饭,李元青年龄小,帮不上忙,干脆就蹲在了厨房中看灶火,平日里这小子可没有这么勤劳。
李牧酒满载而归,喜的一家老小都快活起来。
“元松,将这几株草放在肉里面炖了。”
李牧酒交代道。
他在山中只吞食了草珠,这几根灵草打算带回家给一家老小补一补。
十来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桌子上的菜基本都进了几个人的肚子。
家中的老黄狗也有幸喝到了一口肉汤,正摇着尾巴,在桌子旁边急得团团转,想要主人再给些甜头。
吃罢晚餐,几人都感到腹中暖洋洋的。
李老泉感受着体内的热流,眯着眼睛问道:“这草不简单吧?”
“说吧,你今天去了哪儿?”
这东西不是能够在桃源山找到的。
“嘿嘿,爹,这可是灵草。”
“上面的东西儿子不敢留,都吃进了肚子中。剩下的给小子们也补补身体。毕竟亏空的有些厉害。”
李牧酒打着哈哈,就是没有说自家已经闯进了野猪林。
李老泉哼了一声,不知道想起来什么,鸡爪子似的手掌,猛然抓向李牧酒的胳膊。
动作十分凌厉,好似苍鹰扑落,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卧槽,老爷子退下来的时候当真只是个大头兵?不知和那些武师们比起来如何。”
李牧酒头皮发麻,以他现在的目力,也只能堪堪捕捉到老头儿出手的痕迹。
李老泉感受着李牧酒体内充盈的气血,眼睛一亮:“好!气血充盈,内壮乃成。”
进而两指并拢,飞快的在李牧酒肩膀、腰胯、脊背、四肢等地方戳动。
嘶!
一股电流游走周身,刺激周身气血,李牧酒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麻的发酸。
这是在摸骨。
李牧酒少时,李老泉也这样给他进行过摸骨。
但当时老人叹了一口气,说是没啥子天赋。
后面家中先是李母生病,之后李妻生病。再加上四个儿子要养活,堪堪温饱的情况下,一家子也就歇了习武这个心思。
但此刻的李老泉心中震惊却如同惊涛。
“蜂腰猿臂螳螂腿,他娘的,这真是老子的种?”
他年少时混迹军中,也颇听了一些什么山野少年得奇遇,改换根骨的故事。
当时还不以为然,没想到自家儿子人到中年,竟有了运道。
李老泉靠着窗侧着耳,对着四个孙子招招手:“你们四个蹲去正门后门,有人便叫唤。”
此时的李老泉眼神狠辣如同老狼,但其中又带着难以想象的期待与希望。
四个孙子头一次见到爷爷这般模样,都吓了一跳。
“爷,这是?”
李元松震惊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元柏却是立即跳下了床,取下墙上挂着的长棍,望了望窗外,低声道:“哥,爷爷怕是有事儿要交代。你带着老四去后院,俺和老三去前头。”
赵村长家不知为何盯他们家盯得紧。
或许大哥他们没有发现,但他不止一次的发现赵鼎他家的小子总是在自家门外探头探脑。
有一次,竟然还摸到了阿爷的窗户外。
他和阿爷说了之后,老人只是苦笑。他便知道这里面有事儿。
阿爷让他们守门,是防着赵家嘞!
李元松也迅速冷静下来,穿好鞋,迅速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