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颜沐清听从父命参选太子妃入了东宫,十多年间为了家族利益始终不敢和太子交心。
本以为牺牲情爱是作为世家嫡长女生来的使命,直到苏家被灭门、阿娘自戕惨死时,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东宫沦陷,她被所谓的父亲亲口下令射杀,最后时刻是太子将她护在了怀里。
太子撑着最后一口气问她,“如果有下辈子,还愿不愿做吾的太子妃。”
她哭的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太子咽了气。
闭眼前,她用尽力气嘶喊,“够了,一次就够了,我再不祸害你了……”
任她喊得声嘶力竭,可惜太子听不到了。
短暂又无比漫长的一生,她颜沐清对不起苏家,对不起阿娘,可最对不住的还是太子。
生生世世,她都无颜再面对他!
没想到,她颜沐清重生了,回到了出阁前祖母大寿这日。
外祖家还在,阿娘好好的,太子也还是太子,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可她不确定重来一次,事件会不会因为她的干预发生改变。
前世的二妹妹爬上了表哥的床,事后钱氏逼迫苏家娶二妹妹过门。
表哥醉酒跟她表露了心意,说早已对她情根深种不愿娶她人为妻。
两家的婚事即将定下,她委婉拒绝了表哥,万万没想到表哥会因此酗酒从高处跌落毁了容貌。
钱氏眼见金龟婿前程尽毁断了入仕的可能,立马偃旗息鼓只字不提将二妹妹嫁入苏家之事。
今生,她将有问题的酒换给了荣王世子,不愿表哥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而前世的荣王世子满心满眼只有一个颜沐筠,爱三妹妹爱到了骨子里。
为了三妹妹改头换面立功建业,爱而不得更是未娶妻生子,孑然一身只为护心爱女子的周全。
和心上人的姻缘还未开始便被人掐断,酒醒后的荣王世子会有多愤怒可想而知,钱氏母女定会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
如今事件成功偏离了原定轨迹,足以证明她的干预是有用的。
重来一次,她一定要护好阿娘,护住苏家,远离皇室,更不会再助父亲成就他的狼子野心。
苏氏的情绪刚平稳些,内院大管事尹婆子来请,“老爷请夫人回正厅商议荣王府事宜。”
颜沐清愤然回绝,“烦请妈妈告知父亲,阿娘身子不适,便不去凑热闹了。”
话音未落,苏氏已站起了身,“罢了,我这就过去。”
看着阿娘匆匆离去的背影,颜沐清愣在原地许久,苦笑一声到底还是跟了过去。
这边苏氏还未踏进正厅门槛,颜父便疾步迎了过来,伸手托住她的手臂,“夫人小心脚下。”
钱漫漫最爱拈酸吃醋,放在平日早使性子了,可此刻看两人亲近愣是咬着嘴唇没敢吱声。
待苏氏坐下,颜父软声劝慰,“瑶儿,为夫知你心里有气,可颜府不止禧姐儿一个孽女。此事处理不好咱们整个颜府的姑娘都跟着遭了难,还请夫人以大局为重。”
“夫君想要妾身如何做?”
见苏氏并未拿乔,颜父又道:“明日你我二人带着厚礼去荣王府赔罪,先探过王府的口风再做打算,可好?”
苏氏拧眉想了下,刚要开口应承,颜沐清打帘走了进来。
“请父亲另做打算,女儿宁愿此生不嫁人,也不愿阿娘前去王府受辱。”
苏氏厉声呵斥,“清儿,休要胡言乱语!”说罢扭头看向颜父,“是妾身没教导好女儿,还请老爷莫要怪罪清姐儿。”
“阿娘!”颜沐清满目愤然。
“退下!”苏氏秀眉紧锁,显然是动了真怒。
颜沐清站在原地没动,眸中蓄满莹莹热泪,倔强不肯让其落下。
颜父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到底是不忍开口训斥。
眼看场面陷入僵局,颜沐禧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姐姐还不快退下,没看到父亲、母亲都生气了嘛!”说着话抱住颜沐清便往外走。
颜沐清甩手想挣脱,却因力气不够被拽出去老远。
好不容易挣脱掉一只手臂,下一秒又被锁了回去,整个身体都被禁锢住动弹不得。
“你、你放开我!”
颜沐禧不但没放人,反倒抱得更紧,“不放!”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颜沐清满面通红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被连拖带抱的出了屋子。
画面莫名有些喜感。
苏氏抬手摁下突突跳的眼皮,扭头看向颜父。
“妾身愿意前往荣王府,只是荣王府不缺金银俗物,这赔罪礼该备些什么?”
想要平了荣王府的怒火,眼下除了牺牲自家女儿外只有一个法子,便是给荣王府献上足够诚意的赔罪礼抹平此事。
普通的金银俗物定入不了王府的眼,赔礼必然要送到收礼人的心坎上。
颜父贫农出身家底浅薄,手里没有好东西,苏氏的嫁妆里倒有些名家字画和孤本,先不提荣王府能不能瞧上眼,祸事是钱漫漫闯下的,没有让她人贴嫁妆去平祸的理。
钱漫漫一向不管俗事,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哦、我刚得了一匣子夜明珠,两株南海红珊瑚,对了,我嫁妆里有整套上好的羊脂玉摆件、”
颜父打断,“荣王府不缺这些俗物,你嫁妆里不是有根近千年的野山参么?”
钱漫漫愣愣点头,想到还有更好的,“还有、”话出口又反悔了,“那、那便送人参!”
颜沐禧的耳力极好,隔着双层棉帘也能听清楚屋内的谈话,她听到事情敲定了,立马松了手。
颜沐清动了动被箍到发麻的胳膊,忍不住开口嘲讽 ,“二妹妹满意了么?”
颜沐禧没好气切了声,“大姐姐阴阳怪气没用,吃得少力气跟猫儿似的怨得了谁?我明早便得离府,就先回院子收拾去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大姐姐可别太想我。”说完背着手扬长而去。
重活一世,颜沐清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一切,此刻却还是被眼前矮自己半个头的小妮子气到跳脚。
生而为人,怎么能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呢!
从主院回来,颜沐禧歪在闺房的软榻上不言不语。
见女儿失了魂般,钱漫漫啜泣着又开始抹眼泪珠子。
“……都是阿娘的错,阿娘原本想着苏家家风清正,有女子不做妾、男子三十无子方能纳妾的家训。苏家小子又是个实诚性子,你嫁过去定能过上舒心日子……可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嘛,端给苏家小子的酒,怎么就让荣王府的二世祖给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