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撞上门板发出声响,盛以泽踉跄了下。
卫生间传来呕吐的声音。
清晰回荡。
“……”
盛以泽站在原地,有什么东西在脸上崩裂。
他呼吸沉了几分,抬步走进来,把门关上。
伸手把客厅灯打开。
灯光亮起,他走到沙发前坐下,身体后靠,手肘撑在沙发沿,指腹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
室内寂静,显得卫生间里的声音清晰洪亮。
不知道吐了几轮,马桶水冲一次又一次。
盛以泽脸色僵了几分,倏地起身,走去卫生间。
他身体单靠在门框,双手环胸,定定地注视她。
里面没开灯,月光穿透玻璃窗投射进来,在潮湿的地面铺上一层光。
桑岁趴在马桶上,单薄的后背因呕吐,一抽一抽的。
看起来很脆弱。
“呕——”
又是一阵呕吐声。
腐臭和酒精味混杂一起,盛以泽剑眉微蹙,早已崩裂的表情又裂了几分。
他咬肌动了动,转身离开。
-
马桶水冲下,桑岁起身打开水龙头,两手抔水含在嘴里漱口。
突然,她听见入户门“叮”的一声。
有人出去了。
桑岁一怔,连忙起身跑出去。
客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盛以泽走了。
他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吧?
桑岁感到莫名的慌,下意识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没手机。
-
桑岁不敢离开这里,只能蹲坐在玄关处等着。
半个小时后,盛以泽提着东西回来。
刚一进门,他就看见那姑娘坐在玄关处的地上,双手抱膝,整个人缩成一团。
玄关处没开灯,她身陷进昏暗中,像只默默等待主人回来的小猫咪。
听见动静,桑岁猛地抬头。
看见是他,黯淡的圆眸亮起,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你回来了?”
她声音难掩欣喜。
盛以泽眸色微紧,别开眼,直接越过她走进去。
见他回来,桑岁松了一口气,忙不迭跟上。
她声调扬起,听起来很开心:“你去哪儿了?”
男人没回,把东西扔到茶几上后,转身走去自己卧室。
到门口时,他顿住脚步。
背着她,声音冷如冰窖。
“给你买的。”
“还有,卫生间收拾干净。”
说完走进卧室。
“砰——”
房门关上。
极尽冷漠无情。
笑容凝固在脸上,桑岁脸色微僵,嘴角弧度卸下,眼里难掩失落。
没关系,他回来就好。
起码今晚……
她不是一个人在这儿。
桑岁抿唇,耸了耸双肩,转身走向茶几,打开袋子。
看见里面的东西,她愣住。
里面有一条洗脸巾、一个牙刷、一根牙膏和一盒药。
她拿起药看了下,是解酒药。
所以他刚刚出去……是为了给她买这些东西吗?
她抬眼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其实盛以泽一直对她都挺冷漠的,不怎么爱搭理她,即使她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是一副冷拽的样子。
即使她被他朋友灌酒,他也能做到坐视不理。
但为什么,他后来又管她了呢?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说她是他妹妹,还带他回到这儿?
她收回视线,起身找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挤出药,合着水吞了下去。
吃完药,她就地坐在地毯上。
盛以泽有洁癖,她虽然没吐身上,但身上残留呕吐物的气味,要是坐上沙发沾了这气味,他肯定会直接把她丢出去。
桑岁打量了一眼房子。
这套房子约两百多平,三房两厅布局,装修风格偏高级的黑白调,墙上挂画大多都很抽象。
桑岁看不太懂,但感觉还挺符合他那冷痞又放纵浪荡的性格。
盛以泽自从上大学后,就没怎么回过家了。
得知他不喜欢学校宿舍的群居生活,盛叔叔特意给他在学校附近买了这套房子。
房子临近云京大学,地段好,又是高端小区,很适合他居住。
吃了药,身体舒服了很多,桑岁看到墙上的挂钟,突然想到什么。
她连忙起身,走去他门口。
做了几轮深呼吸,她抬手,郑重地敲了敲门。
里面没反应。
她再敲了敲。
房门突然“唰”打开。
桑岁双眼猛地一睁。
许是刚洗完澡,男人的头发还滴着水,水珠滑过削瘦的脸,沿着脖颈到锁骨,最后隐没进清晰的腹肌线条里。
身下的白色浴巾松松垮垮的,窄瘦的腰腹以直观的方式闯进她视线。
盛以泽挑眉,身体往门框上一靠,音调冷意袭来,却有说不上来的戏谑。
“很好看?”
“!!”
桑岁双颊蹿红,迅速背过身去:“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有事?”
盛以泽看她一眼,伸手抽来旁边的外套穿上。
似是想到什么,他直接拉链拉到顶。
“那、那个……我手机落在工作的地方了,我想借、借你手机给我妈妈打个电话。”
担心他不答应,她急忙补充:“我就跟她报个平安,很快就好!”
身后传来一声冷嗤。
“可真是她乖女儿。”
“嗯?”
桑岁转身,那扇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
不借就不借,那么暴躁干什么。
-
桑岁嘟囔着,转身离开。
她把卫生间收拾了一遍,洗了个澡后,打算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洗。
但想到盛以泽那洁癖劲,肯定不喜欢别人用他的洗衣机。
桑岁默默收回衣服,打算回房间找件衣服。
结果打开衣柜,里面空荡荡的,一件女士衣服都没有。
她看了看四周,没有女人住过的痕迹,又折回卫生间看了一眼。
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全是男士的,没有一件是女士的。
唯独是女士款的,是她放在旁边一次性杯子里的牙膏和牙刷。
他难道没带女朋友回来这里住过?
桑岁站在那儿半晌,最后决定把刚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
洗衣机是洗烘一体的,衣服烘干后就可以穿了。
更何况,没衣服穿,她总不能裸着吧?
相比裸着,她宁愿选择被他骂。
-
没衣服穿,桑岁身上只围了条浴巾。
她不习惯裸睡,只能坐着等洗衣机里的衣服烘干拿出来穿上才敢去睡觉。
这一折腾完,已经是夜里两三点了。
-
翌日。
桑岁是被一阵急促门铃声震醒的。
她揉了揉有点疼的脑袋,发现门铃还在响,便起身出去开门。
出来客厅,她看见盛以泽站在阳台那儿,手握手机,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看见她出来,他下颌微抬,示意她去开门。
桑岁走去开门。
门一开,女人甜软的声音传来。
“以泽,怎么那么久才开……”
声音一顿。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桑岁也一愣。
是周希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