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禄房中。
华央坐在床边看着皮开肉绽、昏迷不醒的沈禄,连连啧嘴,下手够狠的。
看来沈禄心里也清楚自己做的是有悖人伦的恶事,否则区区一道血符,又怎能将他心里的恐惧放大到如此程度?
她摇头轻叹一声,起身将沈禄浑身上下搜寻了一遍。
来回的翻动扯到了他的伤口,痛得昏睡中的他哼哼呀呀。
“怎么没有?”华央疑惑地皱了皱眉,环顾房屋四周,又将屋里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
但凡是看起来有些独特或者异样之物,她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依然毫无所获。
华央心绪微沉,她明明能感应到七魄的气息就在沈禄身上,可为何怎么都找不到它的下落?
难道是七魄离体太久,自行藏匿了起来?
若真是这样,她就必须想办法先把七魄引出来才行。
华央目光一顿,落在沈禄身上,思忖片刻后她划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两滴血给沈禄喂了下去。
须臾,沈禄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到华央,有些惊讶。
“夫人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呀,侯爷又忘了,我是大夫嘛。”
华央笑得温和,取出一只琉璃药瓶:“这是我亲手调制的金疮药,效果绝对胜过你用过的所有金疮药,保证药到病除。”
说罢,她不顾沈禄的挣扎,一手摁着他,一手将涂在他皮肉翻开的后背上。
沈禄起初还有些抗拒,不想那药刚刚涂在身上,钻心的疼痛感便消失了大半。
“夫人……当真不记恨我之前那般待你?”沈禄的神智似乎没有完全清醒,还沉浸在昨夜血符带来的恐惧里。
“夫妻哪有隔夜仇?更何况,侯爷既是能自我反省,说明侯爷是个有良知的人,只不过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犯错在所难免。”
沈禄愣了愣:“夫人真这么认为?可我之前对你、对二弟……”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回头是岸。侯爷觉得呢?”华央根本不给他多想的机会,趁热打铁给他洗脑。
沈禄有些发懵,还没理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华央已经捞起旁边的衣袍给他穿上。
“侯爷这两日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可不能耽误了陪我赴宴。”
一听到赴宴的事,沈禄顿时清醒许多,瞬间觉得伤口不疼了,精神也恢复了大半,自己又活过来了。
“夫人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绝不会食言,到时候我就算是爬,也要爬着陪你去赴宴。”
华央心下讥笑,你是爬着去抢你的户部侍郎之位吧。
她装模作样地挤出一丝笑意,刚扶着沈禄坐起,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两人走到门前看去,就见几个小厮正拿着棍子围着一名身着下人服饰的年轻男子。
男子虽然看起来身形灵巧,能避开大半的攻击,但毕竟双手难敌四拳,更何况对方手里都有棍子,他很快便落于下风,只能躺在地上抱着头挨打。
就在这时,沈谏冲进了院子里,扯开打成一片的小厮,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年轻男子,嘴里嘟嘟囔囔。
“不打,不能打……”
“他是谁?”华央凝眉问道。
“他叫步卓,前些日子分到我院里负责守卫的下人。”沈禄神色冷淡,显然并未将那人当回事,“昨夜我院里出事,他有失察之罪,挨些打也是他自找的。”
华央眉心一蹙,眼底闪过一抹厌色,沈禄这种人,就是狗改不吃屎,到死都不会真心悔过。
“侯爷身为一家之主,应该明白赏罚当有度。”华央冷不丁出声提醒,“你刚受了伤,近来最好多行善事,为自己积德积福才是。”
沈禄经她这一提醒,骤然又想起昨夜那张恐怖狰狞、鲜血淋漓的面容,顿时心中一惊,打了个冷颤。
“夫人提醒的是。”他连连点头,看向院子里的小厮道:“都住手吧,他虽有失职,但好在本侯有夫人照顾,身体已无大碍,就饶他这一次。”
众人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沈谏连忙将地上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步卓扶起,神色茫然地朝华央和沈禄看了一眼。
华央回望过去,与沈谏四目相交的刹那,清楚地看到沈谏眼底闪过一抹深意。
华央了然地挑了挑眉:“侯爷心善,饶他一命,但他犯下如此大错,不适合继续留在侯爷院里,重新选个去处把他打发了吧,新的守卫要好好挑一挑才行。”
沈禄这会儿正沉浸在华央的引导逻辑里,听她这么一说,本能地点点头。
“没错,留这么一个粗心懈怠的守卫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夫人觉得该把他打发去何处?”
华央朝沈谏和步卓看去,沈谏一手抓着步卓,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口。
“我、我……”
沈禄看出沈谏的意思,见华央没有反对,便随意挥了挥手对沈谏道:“行了……你带回去吧……”
沈谏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扶着步卓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回身看了一眼,见华央和沈禄都正在看着他们,又咧嘴嘿嘿一笑,傻乎乎的。
沈禄嫌弃地哼了一声:“一个傻子,一个废物,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华央掩起眼底的冷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静正常的。
“侯爷的伤刚恢复了些许,还需好生静养,我就不打扰侯爷了。”
“夫人不留下陪着我吗?”沈禄拉住华央的胳膊,眼中升起一丝情意。
这个废物,一刻钟之前还伤得昏迷不醒、下不来床,刚恢复了点精神,又动起花花肠子了,真不怕哪天死在床上。
“我还得回去给侯爷配药,调整膳食,争取用最短的时间让侯爷痊愈。”
沈禄一听这话,立刻又松开了手。
比起美色,显然他的官位仕途更重要。
华央已然拿捏住了这一点,一戳一个准,顺利脱身离去。
她并没有回自己院里,在小院的路口拐个弯,朝着西北角沈谏住的偏院去了。
华央身形轻快,刚进院子就看到沈禄给步卓包扎好伤口,让步卓歇下,自己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掠身上前,悄无声息落在沈谏身后,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利刃抵在他的喉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