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修见她这样子,先是一愣,然后嗤笑一声,乳母还说这女人像大家闺秀,哪点像了,行个礼都怪怪的,明明上来应该是问个安的,她偏偏直接就谢谢,谢谢什么也没说清楚,还结结巴巴的。
叶大人确实太宠女了,京城哪个贵女连起码的规矩都不会。
不过这个女人确实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偏执,孤僻,脾气大,任性,狂妄,只要他在府中,就来纠缠,还总是拿救命之恩来说事,要不是念着她是叶大人唯一的嫡女,真想把她送到庄子自生自灭。
其实萧祁修也明白,就算她不拿救命之恩来说事,叶大人那样的正直的好官也值得他去保护,哪怕没有救命之恩。
只不过叶家想要回京却难于登天了,除非换个皇帝,他能做的,也只是护着叶家这唯一的嫡系血脉,这是他能力范围内唯一能为叶大人做的事。
看样子, 这女人倒是又开朗起来了,可一个人前后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呢,萧祁修不会去想,也懒得去想,左右不过是养个闲人,秦王府也不差这点银子。
只是今天的叶晚黎太耀眼了,他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阳光下她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一双秋水眸好像会说话似的,微微向上弯,嘴角上扬,两边勾起的浅浅梨涡俏皮灵动,皮肤白皙得好像阳春白雪一样,脸上细小的汗毛在阳光下都看得一清二楚。
萧祁修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一个女子,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不知道是不是在烈日下久了,他有些渴,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喉结也跟着滚动了一下。
“无事就下去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秦王淡淡地说完就走到另一侧,又拿起一杆长枪向远处走去。
他向来没有情绪,总是冷着一张脸。
能让他起了情绪的人或事,他都不想走近,这是他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
叶晚黎顶着烈日辛苦来了一趟,他本来还想再多看一会儿美男表演剑术,长枪,或者大刀。
不图别的,单图个养眼,这健硕挺拔的身材,这精致立体的五官,啧啧!不看白不看。
哪曾想,就得到男人这样扫兴的一句话,心里有些憋屈,嘴里嘟哝了一句:“狗男人。”
她的声音其实很小,不过这三个字说出口,她也觉得不太妥当,毕竟这是封建社会,她一个小小的奴籍妾室,如何能骂主子,哪怕是无意识的。
其实无意识的才更可怕,这说明是内心真实的想法,就如同人家所说的酒后吐真言,说梦话这些都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叶晚黎又突然想起原主的人设本就是作天作地,嚣张跋扈,连给秦王爷下药的事都做得出,这么一想,她这一句“狗男人”其实应该也没那么严重。
玉珠则吓得恨不得上前捂住叶晚黎的嘴,而一旁的玉柔则鄙夷地看了叶晚黎一眼,果然是没教养,王爷都敢骂。
玉柔的眼神虽是一闪而过,但叶晚黎还是看到了,刚才玉柔看秦王那娇羞的小模样,叶晚黎也看到了。
看来玉柔是个不安分的人呐!
叶晚黎倒无所谓,反正这王府后院将来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虽然书中没写秦王后院有多少,但古代哪个大户人家的男子没有三妻四妾,何况秦王这样的男人。
有权,有财,还绝色,恐怕只要他一松口,愿意当妾的能排到城门口。
哪怕过几个月秦王会遇到心上人,古代的当家主母到时候也会主动给自己男人纳妾。
叶晚黎现在习惯多观察身边的人,不轻信别人就要多了解,多考察。
还真有些效果,玉柔和玉珠一比较就看出来了,一个人无论怎么装,生活中的自然流露出来的细节总是会有疏漏的。
若是这样的叶晚黎在以前,宋萍和她的男朋友根本逃不过她的法眼。
人总是要跌倒过才会懂得一些道理,歌中有一句怎么唱来着:多么痛的领悟。
那句“狗男人”,萧祁修也隐约听到了,他是练武之人,耳力很好,但他离得远,所以只是隐约听到了,看到主仆三人远远的背影,又觉得自己是幻听。
不过那女人一直嚣张,任性,她那性格能这样骂人,好像也不出奇。
秦王的脸黑了黑,转过头又继续舞起了长枪。
旁边的清风暗暗吐了吐舌头,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女人狗胆也太大了,骂自家主子是狗男人。
清风看着刚才爷黑着脸,他憋笑憋得很难受,爷也会有忍气吞声的时候。
叶晚黎主仆三人从花园一路往门口走,还没到紫竹院的门口,在竹林附近,迎面遇到一群人。
这群人浩浩荡荡,一看就知道两个主子,十五六个奴婢,两位主子一位是中年贵妇,一位是十四五岁娇美少女,两人都身着锦衣华服,头上戴的一看就非俗品,单看后面跟着一大帮丫鬟婆子,就知道这两人身份高贵。
玉珠来王府一个多月,她也不认识这两人,但玉柔是家生子,她以前常跟着母亲来王府对账,她自然认得,但她没有告诉叶晚黎。
见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没有提醒她,叶晚黎左右瞄了一下,玉珠呆愣地看着前面的贵人,而玉柔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叶晚黎心里有了数。
不管来的是谁,能直接进入紫竹院的,肯定和秦王有关系,要不就是亲戚,要不就是宫里的,看这样子不像是宫里的,身后都是丫鬟婆子,一个公公都没有,那应该是秦王的亲戚了。
原书中秦王好像没什么亲戚,唯一的亲戚是秦王的姨母,老秦王妃的嫡妹。
莫非这个中年贵妇就是?
不过叶晚黎知道她一个侍妾,本就是奴籍,无论是秦王的什么亲戚,肯定是要行礼的。
于是她走上前,恭敬地给对方福了福身:“见过夫人,小姐。”
中年贵妇朝她看了看,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小丫头却态度倨傲:“你就是表哥新提上来的侍妾?”
叶晚黎一愣,原来是表亲,看中年贵妇眉眼之间确有几分和秦王相像之处,她心中猜测应该是书中提到的秦王的姨母,永宁侯府夫人。
“正是妾身。”叶晚黎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孙嬷嬷教教自己古代的礼节,以及回话,她实在是回答的每个字都要再三过滤才敢说出来,很累。
“贱婢,你一个罪臣之女,奴籍出身,如何能自称妾身,应该自称奴婢,或者贱婢,容嬷嬷,给我掌嘴。”那少女明显就是冲着叶晚黎来的,要不然火气不会这么大。
容嬷嬷?
为什么打人的都叫容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