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都是妍清的错,”陶妍清用帕子按着通红的眼睛,声音哽咽,“都是妍清给你添麻烦了,妍清还是走吧。天下之大,总有妍清的容身之所。”
江昱锦大步走来,抓住陶妍清的胳膊,“你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你安心住下,有我在,谁也不许欺负你!”
苏滢的目光落在江昱锦的手上,眼中的水光微动,喉咙里弥漫起酸涩之意。
那厢,陶妍清用帕子捂着眼,呜呜呜地小声哭了起来。
这副柔弱的姿态,更是勾起了江昱锦的保护欲。
他扭头,冲着苏滢不悦地道:“苏滢,往后不许你再过来,那道小门我会让人封住的。等回了京城,我自会禀告父母,当初的婚事不作数。”
苏滢恍惚了下,连连后退两步。
珍珠怕自己姑娘伤心欲绝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连哄带骗地拉着苏滢离开了。
苏滢主仆二人出去后,陶妍清止住了哭声,刚想说什么却两腿一软,倒在了江昱锦的怀里。
书兰解释道:“我家夫人去世后,姑娘她哭了许久,伤了身子。又赶了几天的路,早就体力不支了。”
江昱锦眼底涌现浓浓的心疼,打横抱起陶妍清往内室去,“还不快去请个大夫!”
珍珠见苏滢失魂落魄的,便哄着苏滢乘坐马车去外面散心。
往日总是泛着光彩如明珠般的杏眸,黯淡无光。
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那一双不点自朱的唇耷拉着,没了生气。
珍珠劝道:“姑娘,这样也好,奴婢觉得小侯爷并非良配。小侯爷对姑娘的救命之恩,姑娘可以用别的法子回报啊,比如给些银子。”
苏滢睫毛颤了一下,甜腻的嗓音带了哭腔,“珍珠,你别说了。”
珍珠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了,安静地陪着苏滢。
天色渐晚,最后一片夕阳即将消逝在天际。
珍珠才开口:“姑娘,咱们回去吧。”
苏滢嗯了一声,正欲坐回马车里去,余光瞥见不远处树下躺着的一道黑影。
她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咦,那个人怎么了?”
珍珠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猜测道:“许是个酒鬼,喝醉了吧。”
苏滢喃喃道:“阿娘说做好事有好报,我去瞧瞧。”
珍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苏滢下了马车,她赶紧拿上白狐狸毛大氅追了上去。
“姑娘,夜里冷,快把大氅穿上。”
苏滢穿好大氅,在躺着的男人身边蹲下身子。
男人脸上布满了血污,一身墨色的衣袍上带着大片大片深红色的痕迹。
男人脸上唯一一块没有被血污覆盖的肌肤,冷白摄人。
虽然如此,还是能看出男人优越的骨相。
深邃的眉眼,挺拔的鼻梁,线条流畅又锋利的下颚,不难想洗干净后是个多么俊美无铸的男人。
苏滢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天黑,男人穿着一身黑,根本不知道伤口在哪里。
珍珠有些害怕,“姑娘,咱们去喊人来吧。”
苏滢嗯了一声,“你去喊人,顺便把马车上的剪子和金疮药带过来。”
苏滢身子娇弱,马车上备着各种膏药。
珍珠却道:“姑娘留在这里,奴婢不放心。”
苏滢催促,“你快去吧!我没事的。”
珍珠想了想,苏滢只有在碰到江昱锦的事上才糊涂,便跑回了马车,很快拿了剪子和金疮药来。
珍珠看了苏滢一眼,又跑着去找人了。
苏滢拿着剪子,顺着男人的衣领往下剪。
衣袍往两边散开,露出大片线条流畅的肌肉。
苏滢小脸唰的烧了起来,“你你你里面怎么没穿衣裳?”
她的声音,让萧淮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可失血过多,他脑子晕乎乎的,说不出话。
视线里,是一张被白狐狸毛簇拥着的雪白小脸。
那两片粉嫩的唇一张一合,和蜜桃一样诱人。
胸膛处凉凉的,一只软绵的小手轻轻触碰。
分明是冰凉的小手,可所到之处,燃起了一簇簇的小火苗。
萧淮庭只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
“好烫,发烧了?”
甜糯的嗓音,让萧淮庭的眼珠子动了动。
哦,他真的发烧了。
苏滢往男人的伤口上洒了金疮药后,珍珠便带着大夫赶来了。
苏滢忙退到一边,给大夫留下诊金后便和珍珠回到马车里。
她的鼻尖冻得通红,“好冷。”
珍珠赶紧吩咐车夫回府去。
因着被受伤的男人一打断,苏滢也忘了在江昱锦那遇到的不愉快,晚上还多吃了半碗饭。
……
萧溪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只见小公爷倚着树干坐在地上,一条长腿随意地屈起。
衣袍大开,露出了胸前的肌肤,腹部还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萧溪走上去行礼,忍了又忍没忍住,小心地问:“爷,您不冷吗?”
萧淮庭冷冷的视线瞥过来,萧溪心头一跳,忙找补道:“嘿嘿,属下也是担心您的身子,到底是深秋了,夜里还是冷的。而且万一被路过的女人看到,说不定会误认为您在耍流氓,到时候暴露了您的身份就不好了。”
看萧溪越说越不着调,萧淮庭长眉微拧,“耍流氓?”
萧溪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呀,而且让女人看了身子,要对她负责的。”
萧淮庭挑眉:“如何负责?”
纯情大男孩萧溪肃着脸胡说八道:“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萧淮庭呢喃着,脑海里浮现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以及那双潋滟的杏眸。
他的喉咙突地一紧。
苏滢并不知道今日救的人是谁。
她很快就抛之脑后,躺在床上,思索着该怎么去接近江昱锦。
当初江昱锦不仅救了她,还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这个恩情,她是一定要报的。
一夜过后,苏滢打起精神,一头钻进了厨房里。
远在京城的苏府,苏夫人冯氏和她的亲女苏宝媛正在享用早膳。
二人面前的圆桌上,摆了十二道样式不同的早点。
母女二人喜欢奢华,一顿膳食总要浪费大半桌的饭菜,二人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