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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秋径直出了地窖,打算回到房间先沐浴更衣。

走出地窖后才发现,他已经在里面待了起码三个时辰。

午时入内,现在竟已至戌时。

此时揽春楼内,人声鼎沸,各方是 达官贵人,名流才子齐聚。

他们身旁,或多或少都跟着几个清倌人,嬉笑打闹,饮酒寻欢。

好一幅人间欲景。

秦秋从人群中低调穿行,但每个清倌人见了,都会见礼,口称世子。

这三年来,他时常流连勾栏青楼之地,早已是花丛老手。

但这些都不是这些清倌人对他如此恭敬的理由。

主要要的原因,其实是。

揽春楼,他开的。

昔年关东一役。

秦秋之父,平远公秦平之以一己之力鏖战六雄,将六国打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泼天之功,可谓冠绝秦国。

二十四路边军,有半数归于其帐下。

更兼他母亲应霞儿之故,其母族,蜀中商贾巨富应家对平远公倾力相助。

平远公府不可谓不财雄势大。

只是三年前,他父母亲相继去世,平远公府之势一落千丈。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仅凭封地渠县的税收,那一年十五万两黄金,就可保平远公府锦衣荣华。

更何况母亲那边,母族应家虽是与平远公府逐渐疏远,但他母亲给他留下了实实在在的十多间铺子以及三万亩的私田

所以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也足以富贵一生。

想到这里,在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的秦秋,无比庆幸穿越成了一个世家子。

即便原主此时处境堪忧,但相比那些吃不饱饭的穷苦人家,也要好上无数倍。

无论如何,他总不至于饿死。

“可惜年龄小了些,渠县的税收到不了手上,要不然这揽春楼还能再开一家分店。”

由于他还未及冠,封地渠县的税收不能说与他毫不相干,实际上也是没有任何关联。

全是由他的叔父叔婶代管。

以现如今秦秋与他叔父那一房的关系,几无可能拿到一分钱。

所幸他母亲留下的十多间铺子和那三万亩私田,营收稳定,甚为可观。

他这三年挥霍无度,可仍旧还留下大量的余钱。

就在两月前,秦秋却干了一件轰动整座咸阳城的大事。

他近乎一意孤行,将十多间好端端的铺子以及三万亩私田尽数发卖。

这件事令整个咸阳世家大族一片哗然,纷纷嘲讽其虎父犬子,荒唐败家,不学无术。

若非他跑得快,家中祖母雷霆大怒,当场就要执行家法。

那十多间铺子尚且还行,可在这个世界,土地,就是世家的根基,存续的根本。

他发卖私田,自然是让人唾弃。

卖了铺子和私田后,他花了大价钱,买下了这座位置绝佳的揽春楼。

“哼,一群目光短浅之辈,土地一年的营收抽成才几个钱。”

“娱乐产业,才是真正的印钞机。”

“原本想起个某某会所的名字,只可惜会所这两个字对于这里的人,估计没啥代入感。”

也许是对他的荒唐行径已经麻木,这次他做的青楼营生,暂时没有闹出太大的风波。

世家大族看不上,底层江湖油子不敢招惹,再加上他把前世所见所闻的一些手段照搬过来。

一时间,揽春楼出乎意料的爆火,名满整座咸阳城。

此时,秦秋换上一袭崭新的青衫,正快速翻阅着桌上的一封封信笺。

这每一封信笺,都打上了特殊的五星标号。

突然,秦秋感到四周的光线一暗,一个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

“世子,灵狐的人已经全部吃下,那几个不听话的元老,也都处理妥当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

秦秋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快速翻阅着手中的信笺。

直到他看完手上的信笺后,这才转头一笑。

“石头,干得不错。”

“那些个所谓元老,不过是一群庸腐之辈,尸位素餐,不堪重用。”

站在他对面如同小山般的壮汉,脸色忽然有些凝重,道:“如此处置,确实可以使灵狐这群谍子再次焕发生机,可毕竟那几个元老是在关键的点上经营多年,这些线一断,只怕...”

秦秋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肌肉隆起,身形高大的壮汉,心中颇觉欣慰。

此人名为石幢,是府里的家生子,自小伴随着他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实有兄弟之谊。

现如今,乃是平远公府副侍卫长,亦是他的贴身侍卫。

石幢不仅武道天赋不错,更兼心思机敏,绝非那不知机变莽撞无知的莽夫。

秦秋摆了摆手,他虽是觉得石幢之言不无道理,但还是斩钉截铁地道:“那几个老东西,影响不了大局。”

“当年关东之战,父亲大败亏输,起码一半的责任都在他们身上,这些所谓的元老,不仅没有及时打探到敌方的关键信息,甚至更有人与敌国暗通款曲,当真该杀!”

“如今我们以揽春楼作为遮掩,将灵狐这群谍子打散,分而化之,本就与那几个老东西的想法相悖,若一直拖着,迟早会分道扬镳。”

“攘外必先安内,不能让他们几颗老鼠屎坏了咱们的这一锅粥。”

说到这里,他眼中不知不觉多出了一丝阴霾。

若非必要,他并不想对故平远公遗留下的这些老人挥下屠刀。

只是灵狐作为曾经他父亲的私人谍子机构,内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腐化,甚至有些人已经变节。

现在灵狐落到他的手上,亦会成为他的一只重要的臂膀,他必须慎之又慎。

以他现在的处境来说,一旦当中有谍子出问题,必将是灭顶之灾!

攘外必先安内...

石幢眼睛一亮,越是细嚼这句话,越是觉得这句话立意深远。

能讲出此言者,必是心有沟壑之人。

他不由多看了自家世子一眼。

外人只能看见世子鲜衣怒马,荒唐纨绔,但内里的凶险与苦楚,又有几人知晓。

自从三年前,平远公夫妇逝世,尚且羸弱的世子在群狼环伺之下艰难求存。

三年的自甘堕落,令他都心生绝望。

因为他的父亲,亦是丧生于当年那一战。

更荒唐的是,两月前世子将手中钱财尽数变卖,买下了这座揽春楼。

他几乎以为,永无复仇之日。

石幢微微一笑,心中有些感慨。

外人都认为世子荒唐,无可救药,但谁又曾料到,揽春楼一月的盈余,就已经远远超过了那些田产和商铺的一年收成。

虽然世家子弟涉足勾栏贱业,足以成为全城的笑柄。

可自家世子,啥时候名声好过?

不计较其他,就只算每月流入的钱财,那可着实让人咋舌。

“世子高瞻远瞩,远非常人所能及也。”

石幢心中钦佩,越发觉得秦秋高深莫测。

自打他刚进屋,就察觉出了世子身上的异样。

那是,一股源自内心深处的压迫感,竟让他都感受到了一丝心悸

似有似无,若隐若现。

然而就在他陷入沉思时,身旁的墙壁突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硬物敲击声。

咚咚咚

咚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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