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遗体,是我和王瞎子领回去安葬的。
时隔多年,我再一次回家扫墓,又给爸爸,妈妈和弟弟上了坟。
家底已经被接连而来的灾祸和病痛折腾得所剩无几,奶奶整夜不睡觉,瞪着眼咒骂着她供奉的那座菩萨是个瞎了眼睛的神,可是天灾尚可避免,人祸又怎么可以躲避得及呢?
我拿出开店赚的所有积蓄,给爷爷办了个风光的葬礼,剩余的钱用布包起来塞在了奶奶缝鞋垫用的针线包里,这也算我这个做孙女的,为这个家能做的最后一点事了吧。
又过几月,我收到了村长正式的电话通知,奶奶死了,遗体无人认领,放在村里的祠堂,让我赶紧回去处理。
据说那天从医院回来以后,村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奶奶,她再也不出门干活,也不在院子里喂鸡,只是一味地猫在屋子里,天渐渐地热起来,干完活回来的村民闻到屋子里散发出阵阵臭味,闯进门才发现,奶奶的尸体都已经硬了。
塞在针线包里的钱已经不见了,我不知道是奶奶把它花了,还是被见利忘义的村民拿走了,希望是前者吧,可是就算是后者,那笔钱本来就是给奶奶花的,奶奶已经走了,再去追究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在原本的坟场上,又开了个大坟,把家里所有人迁到一起,烧了一万块钱的纸钱,磕几个头后下了山。
我已经拿到了国外交换生的名额,将要带着王瞎子一起出国,以后每年清明,都只能托村长帮忙多烧点纸钱,以寄托哀思。
又是一年清明,我跟着来自世界各国的同学,拜访哈佛教授,参加讲座,再也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