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月叫人把我拖了出去,我在半路上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
等醒来时,屋里黑漆漆的。
身侧传来孙妈妈的声音,“你醒了?想喝水吗?”
我迷迷糊糊点头,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孙妈妈叹了一口气,端了水上前喂我,“你这一顿板子才刚刚开始,难的还在后面。”
“那寒王为了你与老王妃大吵一架,现在阖府上下都知道,后院有个五等的小奴婢,得了寒王青眼,寒王宝贝她,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咳咳咳——”
我猛地被呛住,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孙妈妈,“怎么会这样呢?”
他梦里喊的都是裴雪瑶的名字,现在突然说为了我,怎么可能呢?
这个消息不仅没让我开心,反而觉得危险起来。
前天晚上我只是侍寝,就被老王妃打了个半死。如今寒王打着我的名义与她吵架,她还不恨死我?
他这哪里是宠我,分明就是想要我死!
我惊得脸色煞白,水都不想喝了。
孙妈妈看着我叹道,“看来你想明白了,这得寒王独宠,可未必就是好事。”
我正要说话,却被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脸阴鸷的林巧儿打断,“我没想到,你能从昭和苑活着回来,还让王爷为了你,与老王妃吵架!”
妒意从她眼中溢出来,让她苍白的显得有些狰狞,“只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好情郎?”
“你什么意思?”
我心里咯噔一下,正想着她要干什么。
门口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凌音!”
“完颜枭?!”
我猛地抬头,在看到门口进来的人时,突然无所遁形。
而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眼底的疼惜也变得复杂,再不复之前山盟海誓时的明媚。
突然之间,我的心口犹如被铁锤击中,疼得难以呼吸,万千情愫在此刻只剩下无颜以对,“你走吧,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说完,便强撑着别过脸去。
我和他的过往,都在那晚的假山背后,被寒王彻底砸碎了,再也没有未来。
背后他的嗓音变得急切,“凌音,你分明答应过我的……”
他踉跄上前,手碰到我的肩膀。
那是我曾经挚爱的,梦寐以求的温暖。
此时却让我犹如惊弓之鸟,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扭身愤怒地把他推了出去,犹如仇人一般瞪着他,沙哑嘶吼,“我让你走!我让你走啊!你听不见吗!”
撕心裂肺的疼,夹杂着嗓子里的血腥味涌上来,我浑身颤抖。
伤口被撕裂,血从白色的里衣上面渗出来,他那么大一个人被推出去好几步,站在不远处直愣愣地看着我,亦红了眼眶,“凌音……”
话在喉咙里几经辗转,最后也只剩一声叹息,“你好好养伤,等你冷静一些我再来看你。”
我坐在床上浑身颤抖,胸口像是闷着一座巨大的火山,憋得我想要大声嘶吼,憋得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
林巧儿有些得意地笑了,扭头幽幽然对他道,“要不算了吧?凌音妹妹如今得寒王独宠,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只能躲在后院的罪奴了,又怎么会看上你一个质子呢?”
说着,看向我,“你说是吧,凌音妹妹?”
完颜枭闻言看向我,“是这样吗?凌音。”
我心如刀割,只得咬牙道,“是,林淑仪说的没错,如今我已经是寒王的通房丫鬟,早就不比往日。有寒王的金大腿可以抱,还要你一个质子做什么?”
他闻言脸色微变,眼底涌出受伤。
林巧儿在一边看戏。
我不能让她抓住把柄去寒王那边告状,只得把话说得更难听,盯着他道,“你不过是困在寒王府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与寒王相提并论?”
完颜枭站在那里紧盯着我,一动不动,只是瞳仁轻轻颤抖着,仿佛第一次认识我,“凌音,你——”
孙妈妈见状,慌忙把人推了出去,“走吧走吧,这里是清风苑,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林巧儿盯着我阴阳怪气,“哟,够狠的呀!好了七八个月的情郎,说不要了就不要了,你还当真以为寒王宠你?”
我盯着她,瞳孔轻轻颤抖,一股嗜血的因子在胸腔里涌动起来,沙哑道,“说够了吗?”
她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后撤一步。
这才恨毒道,“阮凌音,你不要得意太久!你只不过是他为裴雪瑶挡灾的一个工具罢了!”
“我就看你最后怎么死!”
说完,这才转身离开。
我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这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孙妈妈回屋抱着我,慌忙道,“别哭,别哭!你今日拒绝了西秦太子,若再哭成这样,传到寒王耳中去,寒王定要生气,还以为你是因为西秦太子哭的,怪他占了你身子。”
我憋得难受,猛地一口血喷出去,再无知觉。
梦里草长莺飞,是完颜枭答应了要带我走的季节。
但我却被一根铁链子拴在寒王的床头,他盯着我眼神阴鸷可怕,“阮凌音,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本王床上!”
我几乎窒息,瞪大眼睛喘不上气来。
醒来时,冷汗浸透了伤口,像是撒了一把盐。
外面黑漆漆一片,地上传来孙妈妈的声音,“醒来就吃一点吧,还好今晚寒王召了林淑仪侍寝,正好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我闻言稍稍松了口气,爬起来勉强吃了几口鸡汤。
正想着要睡觉,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哭泣声。
孙妈妈从窗缝里往外看了眼,低低道,“好像是林淑仪……”
“怎么哭着回来了?”
我下意识伸长了耳朵,却听外面林淑仪哭着道,“雁侍卫,为什么?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啊?刚刚明明已经……”
话没说完便被雁侍卫沉声打断,“王爷给你机会去伺候,你却让他中了毒,还敢问为什么?”
接着一声令下,“来人,将林淑仪拖下去,杖责二十!”
“雁侍卫,我没有下毒,我没有下毒啊!你听我说!”
林巧儿的喊冤声惊惧欲绝。
我和孙妈妈对视一眼,心头发紧,“王爷竟然又中毒了……”
总不能说,是林巧儿下的吧?
如果不是她,那又是谁?
一个念头尚未过去,门口便传来敲门声,“孙妈妈,王爷叫阮凌音过去,你马上给她收拾一下!”
我闻言浑身一僵,愕然道,“怎会找我?”
况且寒王中毒,我又不是大夫,找我过去做什么?
不等回神,雁侍卫的敲门声再次传来,“快点!再磨蹭下去,惹怒王爷今晚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