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学针灸的?”
老头同样回以中文,令林决明倍感亲切。
“对啊!”林决明点头。
王大爷有点小激动,快步回到门后,都没仔细问就把门给打开了。
“快进来快进来!”
“谢了,大爷。”
林决明提着行李箱跨过台阶,进入院子里。
王大爷重新把门给关上。
“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林决明跟着王大爷穿过小小的院子,然后进入小楼的一楼。
一楼改造成门诊,不到四十平方的房间里摆着四张诊疗床,两张桌子、几张椅子和几个置物架,墙上贴着针灸穴位图,看起来略显简陋,但装修还比较新,估计前几年翻新过。
“坐吧。”
王大爷坐到一张桌子后边,把林决明也叫过来。
“很久没有学过针灸的年轻人找过来了。你以前在国内哪儿学的针灸?”
林决明于是说了自己的毕业院校和目前工作的职位。
“你才二十五岁就当省中医院的中医科主治医师了,不得了,还方剂和针灸都擅长,你这水平还来找我拜师?”
“王大爷,实话告诉你,我这次来参加……”
“原来是这样,你回不了国,所以才想找个地方落脚。东京那么大,你能找来这里,那咱们也算有缘。这样吧,我楼上还有个杂物间,你收拾一下,暂时住下,我门诊正好缺人手,以后帮我工作,我管你吃住。就当我收留落难同胞吧。”
“当然,我明白,应该的应该的。谢谢你,王大爷!”
王大爷忽然把右手放在桌面上,道:“把你的针灸盒拿出来,给我尺泽穴扎一针。”
林决明微微一怔,这算什么?当场测试?
不过,对此,他并没有感到为难,拿出针灸盒,掏出一根两寸的毫针,对着大爷右手的尺泽穴,快速下针。
捻转、提插……
王大爷满意地点点头,道:“定位速度、下针深度、运针手法,都颇有水平,基础很扎实。知道自己给自己扎针,和别人给自己扎针,有什么区别吗?”
“知道,主要区别是自己扎针知道深浅,容易掌握刺激强度,别人给自己扎针,因为自己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运针,没有心理防备,因此感受更强烈。”
“对。你跟我上楼去吧。我这里好久都没住过其他人了。”
王大爷带着林决明上楼。
“这边是我的卧室,这边是杂物间,两边大小是差不多的。杂物间里也没什么太多的东西,都是针灸拔罐需要用到的一些耗材。”
王大爷说着,将杂物间的门给拉开。
房间大概有二十平方大小,摆放着两个小货架和几个纸箱。
房间经常使用,并不是特别脏。
林决明放下行李箱,找来清洁工具快速清洁了一下,就算完事了。
由于房间里没有床,只能打地铺将就一下。
“壁橱里有被子和枕头。”王大爷拉开壁橱。
林决明把被褥和枕头铺好,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睡房了。
虽然条件一般,但至少比露宿街头强。
“你还没吃饭吧?”
“哦,吃了。”
林决明下午六点在警视厅拘留室里吃了专供给嫌疑人的快餐,现在才九点,还不算太饿。
“这层楼只有我房间有洗手间,公共手间在一楼。”
“好的,我知道了。”
“开水也在一楼。”
“好的。”
“那就先这样,你先适应一下,我要回房间去了。”
王大爷说完就出去了,片刻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回了隔壁自己房间。
不久,隔壁传来音乐声,不是流行音乐,而是那种国乐,像是《十面埋伏》之类的曲子。
刚才在一楼看到墙上贴着的免费WIFI的密码和账户名。
林决明试着连接,很顺利就连上了。
岛国的平均网速的比较快的,比使用手机流量强多了。
林决明通过微信和家里人联络,告诉他们自己目前的处境,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虽然暂时回不去,但也不会有人身安全的问题。
家人表示会想尽办法救他回国。
接着,他又给中医科主任留言,说明大致情况。
自己要是一个月都回不去,那主治医生这个职位就保不住了。
没有哪个医院会一直为某个医生保留着职位,即使这名意医生非常优秀。
越想越烦躁,感觉透不过气来。
于是,他起身走到窗户边,用力推开玻璃窗,把头给伸出去。
斜对面那栋房子,也就是我妻菊苣的公寓,二楼好几个房间都亮着灯,看起来确实住满了人。
有一个房间的窗户,飘动着桃红色的纱帘,隐约看到有一个人影坐在窗前,似乎正在打字。
显示器的长方形影子印在了纱帘上。
有个美女邻居倒是不错,至少以后出门碰见可以养养眼。
这里的夜晚真是安静,几乎听不到别人说话的声音,门外也很少有车辆经过。
感觉很不习惯。
这么早睡不着,又没地方可去。
身在异国他乡,实在煎熬。
忽然,微信有新消息提示。
林决明一看,居然是“清城游子”发来的语音消息。
这岛国娘儿也使用微信,之前有加过林决明的微信。
【林桑,听说你已经离开警视厅了,还被限制出境,真是可怜啊,好让人心疼。】
林决明没有马上回复,看她还要说什么。
【林桑,我知道警视厅要求你必须随叫随到,所以你是一定不会离开东京的。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快点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这样对我们都好,不是吗?】
【林桑,拜托你说句话吧,我知道你在线的,不要那么冷淡嘛。好过分,这不见几天,林桑就完全不理人家了。】
【哼,就让你暂时快乐几天吧,我迟早会找到你的,你这个可爱的小地鼠,呵呵……】
林决明打字发了一句日语“死ね”,发完马上将清城游子拉黑。
清城游子,津村药业……这笔账迟早会跟你们算清楚的!
之后,林决明花了一些时间和工夫,把房间里的摆设重新调整了一下,又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出来放到合适的位置。
到十一点,总算有了一点睡意。
林决明关灯,躺下,辗转反侧睡不着。
他就拿出手机打开照明,然后打开针灸盒,给自己扎了内关穴和劳宫穴,宁心静气。
顷刻,哈欠连连,眼皮打架,强烈的倦意涌上头顶。
他连手上的毫针都没拔出来,就这样睡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时候,耳边蓦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好像还夹着有人叫喊的声音。
林决明一个翻身跳起来,然后跑到窗户往外看,天色大亮,一辆警车停在针灸馆门口。
两个警察站在门口,其中一名警察在拍门。
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倩影,也站在旁边。
对门的我妻菊苣。
我妻菊苣蓦然抬头和林决明对上眼,然后她激动地指着林决明,喊道:“警察先生,就是那个人,就是他偷偷用针扎我,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当时是有感觉的!他一定就是那个之前出现在附近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