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宴上抬妾是他自己定下的主意。
但他原本是没这打算的。
是大婚前夕,娇娇受惊动了胎气,他和齐悦一起去看她,顺势说起来的话题。
当时齐悦就很替娇娇鸣不平,娇娇很懂事一直在为她的新妇说话,他一上头就说要在大婚之日,妻妾同娶。
齐悦便提出了要他在大婚宴上抬妾,给嫡妻一个下马威的看看。
要是这新妇愿意忍气吞声,那便说明是个脾性软的,那就不愁娇娇婚后受欺辱。
若是这新妇不顾丈夫颜面当场大闹,那就说明是个善妒的,不再大婚上杀杀她的风头,婚后指不定上蹿下跳!
齐煊原本还在动的步子不由的停了下来。
当时为了求得父亲和那位郡主娘娘的同意,他可是受了军嫜,还差点跟父亲撕破脸。
明朗自小跟在齐煊身边,见自家主子如此,便知他起了动摇之心。
便借由说了起来:“世子,今晚毕竟是您的大婚之夜,舍弃夫人反而跑到姨娘房里过夜确实有失体统。”
“您看我们这位少夫人温柔端庄还识大体,再看看这尹姨娘。
属下就说句不好听的吧。
您与这姨娘本就是无媒苟合,她不怜惜您的名声,反而在大婚宴上威逼正妻,大出风头甚至还差点连累到连大小姐的名声,若不是少夫人识大体,郡主娘娘哪儿会轻易放过你们?
要不是少夫人心善顾全大局,认了尹姑娘妾室的名分,您那未出生的孩子就得落一个奸生子的名头!”
“什么奸生子!那是本世子的孩子,也是他们敢冒犯的!”
齐煊听到这里其实是很不高兴的,却又不能否认明朗说的是有几分道理。
但她的娇儿柔弱可怜,还对他有救命之恩,若非因他无能,娇儿堂堂的官家女眷怎么会放着正头大娘子不做,做他一个外室呢?
他对尹娇娇是很有愧疚在的。
但明朗这旁观者显然不这么认为。
“哎呀我的爷啊!”
“那位姑娘要真是位好的,早不要名份,晚不要名份,偏偏等您大婚,跑堂上来要名份?”
“这不是让您和整个国公府丢脸吗?!”
齐煊脸一僵,依旧嘴硬:“那怎么能是娇娇自己的主意呢?抬妾是本世子和阿悦的主意,关她什么事?”
“她一介弱女子,生存本就无奈。”
明朗:……
他听了差点没撅过去。
“对对对,都不是您那位心尖尖儿的意思,是您和大小姐的意思。”
“那请问您和大小姐有得到了什么好处吗?”
齐煊嘴巴一动,喉头发干。
明朗大声道:“尹姑娘顶多被人喊声狐媚子,可您和大小姐,那可就是名声扫地!”
“今儿这一闹,搞不好明日满京城都知道您大婚抬妾的好名声了!
不过您还好,是个爷们儿,顶多被人诟病几句纨绔风流,这大小姐可就惨喽!”
“你这个狗奴才竟敢在我哥哥身边进谗言!看我不撕了你的狗嘴!”
齐煊还没说话,院中就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爆鸣声。
“阿悦?”齐煊看见来人,眉眼不由的一蹙。
明朗见了不由吞了吞口水。
他在背后议论主子是错,但他不否认自己所说的一切。
一个字都不否认!
道理明摆着,只要脑子正常就不会看不透。
齐悦脸色狰狞的上前,抬手啪啪两巴掌狠狠扇在了明朗脸上。
怒从心来那是半点男女之分都不在意了。
“你个狗奴才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在背后议论主家!当真以为我不会叫哥哥发卖了你!”
明朗被打了两巴掌,背脊却挺得笔直。
他这般刚正不屈的模样,落在齐悦眼中就是挑衅了。
“你这个下贱玩意儿生的下贱东西!也敢在本小姐面前摆谱?你这么为沈氏说话,难不成是跟沈氏早有了苟且!”
“大小姐!”明朗脸一僵,刷的一下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齐煊听了脸色极其难看。
他就算再怎么不喜沈青韵,她始终是他明媒正娶的妻,齐悦如此口无遮拦的羞辱,是在叫他难堪……
这齐悦还是他的亲妹妹呢,也未免太不识大体了些!
“说!那没人要的小贱蹄子是怎么勾搭的你!”
“够了!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满嘴污言秽语,还有没有一点体统?”
“你这般刻薄还有哪家好儿郎愿意娶你!”
“世子!”
突然,内屋匆匆走来一人,正是沈青韵。
其实外院的响动她在屋里已经听了好一会儿了,到了关键点才不紧不慢的出来,但面上到底要做些样子。
与齐煊插身而过时,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阿悦妹妹,世子吃酒吃醉了,说的话算不得数的。”
“你是来寻我的吗?夜寒要不去我屋里坐坐?”
“谁是你妹妹!你一个不明身份的贱种也敢来占本小姐的便宜!”
沈青韵温和的上前,想去挽齐悦的手臂,谁料齐悦就像被雷劈了一般原地发抖,一把就掀开了沈青韵。
沈青韵惊呼一声,站不稳脚跟,沉重的头冠更是把她整个人往后带去。
直奔着后头的水井而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院子里的仆人都吓傻了,一时间都没有反应。
最后还是齐煊眼疾手快拦腰抱住了沈青韵。
沈青韵差一点就翻身掉入井中,看着幽深阴冷的深井心有余悸地拽住了齐煊的袖子,身上大部分的力气便都到了齐煊的身上。
虽然齐煊是个大男人,不至于扛不下这点力气,但温香软玉在怀难免有些情不自禁。
女儿家身子清香柔软,那细腰更是盈盈一握,柔若无骨,叫他不自觉就红了耳廓。
沈青韵大体是被吓到了,但也只是瞬间的惊恐很快回了神。
回神后便撞见齐煊那双黑的发烫的眸子,神情微变,本能地推开了他。
沈青韵往后退了几步,“多谢世子搭救。”
虽是答谢的话,但听在齐煊耳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好歹是夫妻救她本就理所应当,可这她这般生疏见外,倒像是急于与他撇清关系一样。
齐煊深刻感觉到了沈青韵身上那股无法言喻的冷漠,不知为何他躁动的心一下子就愠怒起来。
只是他还来不及怒,就有人先他一步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