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在容衡阳去上早朝之后,疏影就被容秦氏身边的妈妈叫到了房中去。
容秦氏坐在高位,抬手就退了屋内的婢女。
她垂眸看着跪在屋内的疏影,便淡声开口道:“去,把那边的那碗汤喝了。”
汤?
疏影抬眸看了一眼,青瓷碗中正倒着一滩褐色的浑水,淡淡的药香味从那碗汤中溢了出来。
疏影甚至都不用多想,就知道这碗汤是什么东西了。
她听话的站起身来,直接端起了那碗汤便一饮而下。
于她而言,一碗避子汤总比今后的堕胎药来的好些。
毕竟不管是身为同房丫鬟还是妾室,在正妻没有入门之前,都是不允许怀上身孕的,若是怀上了的话轻则堕胎,重则打死。
这两样疏影都不想选,所以还不如喝下这碗药来得痛快一些。
容秦氏看着她这么乖顺,倒是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我还以为你会不愿意喝下这碗汤。”
“回夫人的话,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奴婢能从二房逃脱都是倚靠了大少爷,所以奴婢不会做对大少爷不好的事。”
疏影垂着眉眼说出了容秦氏最想听的话果真在她这句话说完之后,容秦氏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倒是听话。”容秦氏说着就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金簪放在了桌面上。
“你今后既然是衡阳的妾室了,那就无需一口一个奴婢,我们国公府可没有苛待妾室的先例,这个簪子就送给你吧,毕竟今后你也算是我们房中的人了。”
“是,多谢大夫人。”
疏影缓步上前就双手接过了这根金簪,她看着张纸上雕刻着的石榴,眼底划过了一丝讥讽。
这个容秦氏是故意的吧?故意让自己喝完避子汤后送一个这样的金簪给自己,暗自威胁自己,不要有过多不该有的心思。
疏影缓缓的收紧了手中的簪子,垂顺的眉眼里划过了一丝暗芒。
“大夫人,白家小姐来了,正在前厅等候您呢。”
就在此时,一个婢女匆匆走了进来道了一句。
白家小姐?就是那个才名遍布京都的丞相府嫡女吗?
疏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的眼眸中尽是寒凉。
容秦氏也有些惊讶,“白家小姐为何会来?我并未收到她的拜贴。”
“这,这……好像是因为二夫人给白家小姐下了帖子,所以白家小姐今日才来了,二夫人并未同我们告知。”
“这个容齐氏!当真是愈发没规矩了。”
她还没死呢!什么时候国公府给她人下铁贴的事情轮到她的头上了?
想到这里,容秦氏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疏影就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去瞧瞧。”
“大夫人……二夫人让您把疏……疏小娘也带过去。”
婢女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声,险些念错了疏影的称谓。
毕竟在昨天夜里,疏影从一个通房丫鬟的身份变成妾室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国公府,如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她到底想做什么?让一个妾去会晤宾客,是要将我国公府的脸给丢尽吗?”
容秦氏的怒喝声一出。
婢女颤抖了一下身躯,“像是白家小姐已经知道了疏小娘的存在,特意让二夫人叫出来瞧瞧的。”
“肯定是她!昨日才敲定的事情,白芷瑶今天就上门了,还知道了这么多?除了她还有谁会说?”
容秦氏咬紧了牙关,狠狠的瞪了一眼疏影。
疏影看到她这个眼神,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些事情又不是自己愿意的,若是自己能选的话,她也不愿意去见这个白芷瑶。
她只不过是想这两年安安稳稳的在国公府过下去罢了。
“罢了,你和我一块去瞧瞧吧。”容秦氏走了下来。
“是。”疏影应了一声,就跟随着容秦氏往前厅走去了。
……
前厅处。
容秦氏和疏影刚到门外之时,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嬉笑声。
“二夫人真是谬赞了,我没有二夫人说的这般好。”
“你若不好,这世间还有谁好?你可是京中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好不容易回京了,可得好好相看相看,选一个好夫婿才好。”
“多谢二夫人关心,芷瑶如今只想随缘罢了。”
“随缘?唉,当真是可惜了,本来我家和你是最有缘分的,衡阳也是天之骄子,你们向来也是外人眼中最登对的一个,如今却……”
两人的对话传出屋外。
疏影瞧见容秦氏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看来白芷瑶和容衡阳关系不一般啊,否则容齐氏在里面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容秦氏听到之后脸色也不会这样的难看。
“弟妹当真是好口才。”容秦氏深吸了一口气,掩盖住脸上的怒意之后,抬脚就走了进去。
容齐氏一看见她来,嘴角下意识的就勾了起来。
“大嫂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不过是惋惜罢了,惋惜一段原本能成的好姻缘呀。”
容齐氏说出这话的时候,眼中的得意藏也藏不住。
疏影见此,突然觉得这个容齐氏也同他她的儿子一般一样的蠢笨。
又坏又蠢。
她也不想想如今的国公府还是容秦氏当家做主的。
她做的这般明显,难道不怕容秦氏给她穿小鞋吗?
“没什么好惋惜的。”
容齐氏话音刚落,坐在另一边的白芷瑶就柔声开口了。
“我祖母曾同我道过,女子嫁人最得看男子的品性如何,若是品性极好的人,其他事变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更何况二夫人说笑了,我与衡阳哥哥多年未见,说不准他早已不记得我了。”
白芷瑶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还露出了几分惆怅。
疏影微抬起眼眸细细的看着她,也不得不感叹这个白芷瑶果真是个美人胚子。
她就好似雪中清莲一般,不管说话做事都带着几分柔意,一颦一笑之间都带着世家贵女的风范。
就好像是一个锦玉堆积起来的人一样,让人不忍心去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