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们大拍马屁,左相王凯之本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朝堂上只有左相一党一个声音,但凡有点眼色就该知道该巴结谁。
恰在这时候!
“英明?朕却不知道这朝堂之上,左相大人倒是威风的紧呐。”
“朕还没有下旨,你就已经将三朝元老的镇国公押解入狱,朕倒是想问问,这大乾朝堂什么时候是你左相当家作主。”
“是不是朕的家事也得劳您大驾?”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群臣正忙着溜须拍马,陡然闻声刚想要开口呵斥,敢和左相作对当真活的不耐烦了。
只是一扭头,话音还未出口就哽在了脖子里,半个字眼也吐不出。
却见大门处,李牧野大步流星的走进大殿之内,他目不斜视,步履威严,阔步之间群臣忙不迭的让开去路,眼睁睁的看着李牧野大步走上宝座。
刚刚还在吹捧着左相的群臣们哗啦啦连忙跪倒,整个太和殿中针落可闻。
只是他们满面狐疑。
陛下素来不理政事,太和殿议政说是议政,但大多时候都由左相一人主持。而此时也是夜半三更,陛下早该在美人窝中就寝了才是。
怎的亲自过来?
更主要的是,宝座之上的帝王阔步而坐,满面威严,虎目扫过竟然让他们生出了一丝胆战心惊的感觉来。
今日这陛下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但想归想,群臣不敢怠慢,哗啦啦的叩首高呼。
“恭迎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牧野高坐在帝皇宝座上,目光不变,心中却隐隐有一股热血上头。
身为现代人他自然在电视上看到过很多宫廷剧中群臣跪拜帝王的场面,可身在其中,心中却陡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情绪,瞬间豪情万丈。
就好似转瞬间便跃居成了高高在上的主宰一般,掌握所有人的命运。
什么是皇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大乾皇朝人口过亿,而他李牧野手掌亿万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均可一言而决。
天下尽在掌控。
李牧野不言不语,消化着心中的情绪,直至此刻他才将原主的情绪和自身融为一体,荣辱与共。
但若是如此,那这天下,就是他李牧野的天下。
既然身为君主,就该呼啸八方,将大乾江山牢牢掌控在手中,权臣也好,外敌也罢,都要诛尽,这皇位才坐的安稳。
正想着。
“陛下,请恕老臣僭越之罪,实在是那镇国公狼子野心,视陛下和大乾如若无物。此等窃国之贼,当斩草除根。”
“微臣虽然老迈,但感恩皇恩浩荡,这才叫人将韩昌老贼下狱。微臣斗胆,恨不得生食其血肉,若陛下非要治老臣一个僭越之罪,那老臣坦然接受,绝无怨言。”
王凯之仰着头颅,一副忠臣良将的激昂模样。
若是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自己这个天子错怪了一个一心为国的忠臣,当真是个老狐狸,好一手偷换概念。
闻声,李牧野轻哼一声。
“左相仅是僭越?”
“自然。”
王凯之丝毫不惧,昂首答道。
他丝毫不惧皇帝宝座上的少年皇帝会治他个不敬君王的罪过,什么是权倾朝野?他王凯之就是权倾朝野,自皇帝登基以来,王凯之把持朝政已有数年之久。
朝堂上武官式微,文官当道。
而这文官其中,至少有六成以上均是受到过他相府的点破,偶有一些茅坑里的硬石头早就被他打发到了鸟吧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
偌大朝堂,他可一言而决。
而眼前的少年天子不过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罢了,随手可以摆弄。
“哦,这么说是朕错怪了你不成?”
“不过左相,朕听闻我大乾镇国公谋逆可叫朕痛心疾首,那可是先皇的托孤之臣,左相可有十足的证据?”
李牧野淡淡问道。
闻声,王凯之眉头皱了一下,总感觉今日的陛下似乎有些不对劲。
以往朝堂上都是他王凯之说东不会往西,而今日这位昏聩的皇帝陛下竟然开始关心起国事来,莫不是丽妃的枕头风没有吹到位?
“陛下不用疑虑,臣敢冒天下之大不为将韩昌狗贼下狱,当然证据确凿。”
“臣早就听闻韩昌老贼有不臣之心,数月前,曾有镇国公府的小厮发现韩昌府内藏有龙袍,古往今来,私藏龙袍都是谋逆的大罪。”
“臣不敢怠慢,连夜将那小厮抓捕询问,证据确凿,人证物证惧在。”
“臣斗胆,肯定陛下诛韩昌十足,以威慑天下,正我大乾之本。”
王凯之说完,朝着身旁的官员丢了个眼色。
后者如得律令,猛的跪倒。
“陛下,请陛下下旨,诛杀韩昌老贼,以威慑天下,正我大乾之本。”
“左相所言极是,还请陛下下旨。”
哗啦啦。
文官跪成了一地,严惩韩昌的呼喝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是逼宫!
李牧野眼中微眯。
他早就知道这朝堂上左相王凯之说一不二,但如今文官七成都在附和,除了少数保持中立的官员之外,只有武将集团。
但可惜,大乾重文抑武。
再加上原主昏聩,就连镇国公这样于国有功的国之重臣尚且无法自保,更不要提其他的武官了。
“张合!”
李牧野并未理会文官沆瀣一气的逼宫,而是自顾自的开口喝了一声。
闻声,武官集团中一个络腮胡的大汉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开口的李牧野,满眼都是惊愣的神色。
不止是张合,就连其他的武将也未曾想到这个节骨眼上陛下竟然会指名道姓的叫武官出列。
“陛下!”
张合迟疑片刻,随即大步走出,单膝跪在地上。
眸光中隐有不可置信的神采。
“朕问你,你觉得韩国公会私藏龙袍,结党谋逆?”
李牧野沉声道。
有文官想要喝止,朝堂之上,岂有这些好勇斗狠的武夫开口的余地。只是他声音未起,就被李牧野的冷眼给逼退了回去,仿佛只要开口半句就要遭受雷霆之怒。
倒是王凯之胸有成竹,他不相信平日里可以肆意揉圆搓遍的陛下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臣,不信!”
张合瓮声瓮气的说道。
“朕再问你,你为何不信?”李牧野再次开口,他慢慢的起身走下宝座将跪地不起的张合扶起来,和颜悦色道。
“臣就是不信。”
“陛下,请为韩公证明,他绝非是那等结党营私意图谋逆的乱臣贼子啊。”张合咬着牙,硬着头皮开口道。
“陛下有所不知,韩公与国有功啊,昔年,韩公随先帝陛下南征北战,马革裹尸,征战半生随高祖陛下打下了偌大的疆土。”
“老帅征战一生,我等将士无不佩服,他一生征战三百于场,数次死里逃生,胸前,腋下,后背,前胸,韩公一身伤痕大小六百于处啊。”
“而韩家满门卫国征战,韩家儿郎尽数战死沙场,臣绝不相信,绝不相信一生赤胆忠心的韩公会做下谋逆的大罪。”
“若韩公当真有罪,那臣愿意与韩公一同赴死,证一身清白。”
张合言语悲呛,眼珠通红,而一席掷地有声的话也让朝臣们无不心惊胆战。,
“臣,武将黄龙,愿以韩公一同赴死。”
“臣,武将宁涛,愿以韩公一同赴死。”
一个个沉默的武将走了出来,甚少在朝堂上和文官们针锋相对的武官们步履坚定,目光咄咄的望向李牧野。
男儿赤胆,忠心卫国。
闻声,李牧野心中一颤。
“不错,不错,诸位爱卿不亏是我大乾栋梁。”
“可左相所言,证据确凿,谋逆之罪当株连九族,若是算上你们倒是添上了这第十族,可朕心中仍有不解。”
李牧野目光转过来望向左相王凯之,淡淡道。
“左相所说,镇国公韩昌谋逆,可朕却好奇,他为何谋逆。”
“八旬老翁,一生于国征战,伤痕累累,若无镇国公,怕是我大乾边关早已被北蛮人攻破。韩家世代忠良,男丁尽数战死在沙场之上。”
“这样的老将若是谋反,难不成就是为了要朕的位置,苟延残喘坐上几天皇帝?”
李牧野一声质问,周遭百官顿时无言。
世人都知道镇国公韩昌垂垂老矣,半只脚已然踏进了鬼门关,而韩家男丁为国尽忠,甚至连一丁点的香火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