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霖看着绵音,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进了书房里。
书房门关上,风砚守在书房的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听到动静,翠叶和绵花都出来了。
绵花看到绵音的脸,笑得花枝乱颤,幸灾乐祸地道:“哈哈哈哈哈,挨打了吧?活该!”
翠叶怒道:“你就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绵音去四小姐那里会挨打?”
绵花笑得心满意足:“故意如何,无意又如何?打都打了,跟个猪头一样,丑死了!”
她笑着回房去了。
翠叶跺跺脚,扶着绵音回房里去了。
“绵音,你的脸痛不痛啊,我去打盆水来敷一下吧。”
绵音道:“其实没那么疼,春珠下手不重。”
她拿起铜镜照了照。
铜镜里的女子脸颊红肿,确实很狼狈,难怪翠叶这样担心。
她打小皮肤细腻,一点点擦伤都要留下红印,且好几日才会消失。
这一次,脸上的红肿估计也要好几天才会消失。
顶着这样一张脸,她都没法子出门了。
于是便道:“那你去打水吧,再拿个煮熟的鸡蛋来。”
“好,我这就去。”
绵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萧鹤明给的药膏果然好,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烫伤了手,萧鹤明会亲自给她涂药膏。
这次伤在脸上,想来萧鹤明也会喊她过去,给她脸上涂消肿的药膏吧。
她不由地期待起来。
她欢喜地走到梳妆台,拿出梳子认真地重新梳了头。
然而一直等到了深夜,风砚都没有来喊她。
翠叶一直陪着她,见她翘首等着什么,暗暗叹息一声。
翠叶出去了一趟,回来和她说:“世子的房里熄灯了,你别等了。”
绵音失望不已。
可她到底只是个丫鬟,不能去质问萧鹤明,为什么这一次不帮她上药了。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便去洗漱歇下了。
接下来的几日,她在房里养伤,而萧鹤明一直不曾派风砚来喊她。
绵音开始胡思乱想。
世子在乎的是她的脸,她的脸丑了,所以世子不肯见她。
这样的胡思乱想,一直到她的脸痊愈后,风砚终于出现了。
“世子让你过去。”风砚隔着门说。
“我知道了。”
风砚不解地皱了皱眉。
从前他每次过来传话,绵音的回答高兴又羞涩。
这一次的回答,冷淡了不少。
是他想多了?
风砚不解地回去了。
绵音推开门出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才朝着世子的房里走去。
直到今日世子才肯见她,不就是验证了世子只是看中了她的容貌?
世子心里的位置,是留给郑渺音的吧。
世子在唤她名字的时候,其实想喊的是不是“渺音”?
她难掩失落,进了世子的房里。
屋子里没有点灯,她被椅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一双大手紧紧地揽住她的细腰,“没事吧?”
“没事。”绵音忙站稳,在黑暗中给萧鹤明行礼。
萧鹤明揽着她的纤腰,往床榻边走去,随意地问:“脸好了?”
“回世子,已经好了。”绵音掐着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像个怨妇一样。
萧鹤明牵着绵音到了床榻边,绵音自觉地躺了下去。
好在屋子里黑漆漆的,萧鹤明看不到她泛红的眼尾。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绵音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仔细地闻一闻,是血腥味。
她惊了一下,“世子,你受伤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戛然而止,黑暗中,绵音看不清萧鹤明的动作。
片刻之后,一股浓郁的药香味传来,将血腥味完全掩盖下去了。
绵音小动物似地用力嗅了嗅,没有再闻到血腥味了。
萧鹤明声音淡淡:“我没受伤。”
“是奴婢闻错了。”绵音又躺了回去。
一个时辰的旖旎之后,绵音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想要睡去,却听萧鹤明不带着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
“回去睡。”
绵音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没有动。
萧鹤明耐心地重复一遍:“回去睡。”
绵音听明白了。
也是,她只是一个通房丫鬟,哪里有资格睡在世子的屋子里?
她委屈得不行,可又不能有任何的怨言。
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胡乱地穿好衣裳匆匆往外去。
黑暗中,不小心撞到了椅子,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响动。
“撞到哪了?”
“没有撞到。”
绵音憋着眼泪,赶紧出去了。
一刻钟之后,风砚进来了,点燃了屋子里的蜡烛。
只见萧鹤明披着外衫,懒散地坐在床边。
桃花眼微眯,出神地在思考什么。
风砚捧着烛台过去,看到萧鹤明身上白色的寝衣上,晕染的朵朵大红花朵吓了一跳。
“世子,您又流血了,小的再给您重新包扎一下吧。”
萧鹤明点了点头。
风砚赶紧去拿了金疮药和纱布过来。
解开萧鹤明身上的纱布,肩膀处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痕。
风砚习以为常地给他上药,重新包扎。
若是仔细看,萧鹤明的身上还布着几道浅浅的伤痕。
凭着这几道伤痕,他才能有今日的地位。
包扎完,风砚小心翼翼地道:“您才受了伤,还是别再叫绵音过来了吧。”
萧鹤明一个眼风扫过去,风砚吓得低下头,跪下,“小的说错话了,请世子责罚。”
萧鹤明摆了摆手,慢吞吞地说:“你没说错,出去吧。”
“是。”风砚拘谨地出去了。
萧鹤明活动了一下,就感觉到伤口处传来的疼痛。
他自认为是克制的人,前二十几年都能保持着清心寡欲、不近女色。
可因为那一位的事,他出去了几日,几日不见绵音,心里想得慌。
这才不顾伤口没有愈合,就将绵音喊了过来。
这样很不好。
他还有更远大的志向,前途坎坷又凶险,绝对不能有软肋。
至少现在还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