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呼吸一滞。孙氏脸色铁青。
顾淮看了眼宋明礼,低声道,“妹妹年纪小,她思念母亲,才叫错了。请夫人勿怪!”
宋明礼瞥见顾淮那捏得紧紧的拳头……才六七岁啊,已经这么有心思了吗?
“我不会怪你们,小孩子最是天真无邪,坏心眼儿的是教唆、利用他们的大人!”宋明礼笑着把点心给他们。
孙氏气急,怒拍桌子,“反了!你这含沙射影的,骂谁呢?”
“若说不孝,顶撞婆母乃大不孝!宋明礼,你今日若不对我磕头道歉赔不是,我便叫山儿休了你!”
崇明堂再次安静下来。
景佑瞪大眼睛看着宋明礼。
宋明礼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对他小声道,“别怕。”
景佑咬了咬牙,眸子深邃有光,“娘亲,你也别怕,没做错事的人,不用害怕。”
宋明礼心中倍感安慰,她怜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她的景佑啊,这么温暖善良的孩子……是他那渣爹,不配做他爹!
顾老夫人见越闹越僵,只得出面和稀泥,“孙氏!你这做婆婆的,怎么说话呢!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明礼啊,你也别跟你母亲计较,做小辈儿的,哪能跟长辈置气呢?”顾老夫人道,“你就跟你母亲,服个软,道个歉,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
“祖母说的是!”
宋明礼温柔道,“所以,我才更不能道这个歉。我刚才那话,绝不是在说母亲,我说的是,别有用心、教唆、利用孩子的坏人。我若是道歉了,岂不承认我说的是母亲了吗?”
“母亲,您是京都出了名的好婆婆。我们的婆媳关系,向来和睦,一直都是母慈子孝。这俩孩子,您不也是第一次见吗?怎么会误以为,我在说您呢?”
孙氏倒吸一口冷气,脸色讪讪。
顾青山皱着眉头道,“是我没说清楚……先把这两个孩子安顿下来,等回头,我再细细告诉你他们的身世,你若不信我,也可写信回去,问族里的族老们。”
宋明礼摇了摇头,以为她还像前世那般好糊弄,任凭他们欺骗吗?
“你别忙着拒绝,”孙氏趾高气扬道,“让他们留在你身边,是为你好,也是为景佑好!”
宋明礼心中一紧,不由握住景佑的手。
景佑似乎感觉到娘亲的情绪波澜。
他也用他那柔软稚嫩的小手,握住宋明礼的手。
“哥哥叫顾淮,妹妹叫顾佳。顾淮跟景佑一般年纪,聪明懂事,已经开蒙,能读书识字。”
孙氏好似炫耀道,“两个孩子都极其聪颖,学东西很快。
“景佑这么愚顽,有这两个孩子作伴,他学东西也能快些!”
宋明礼闻言,怒火填胸。
景佑也是顾青山的孩子!
她一个正妻生的,在婆婆眼里,竟处处比不上外室生的?
景佑握了握宋明礼的手,他忽而开口。
软软的嗓音,犹如清晨的微风,裹着清爽和馨香,吹拂进崇明堂。
“子曰,‘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事亲者,居上不骄,为下不乱……’”
景佑单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极其流畅的背诵着。
抑扬顿挫的童声,将文绉绉的经文,也背出了几分妙趣。
孙氏黑着脸,“谁叫你背书了?显摆什么?宋氏!这就是你教的孩子?”
孙氏不懂,但顾青山不能不懂。
他惊讶地看着景佑,“你都学《孝经》了?这刚刚背的是第十章!前头都……”
“前头儿已经背熟了!”
景佑自信满满,似乎在等着这渣爹考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