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明月震惊地抬首看向满眼愤慨的柳馨姝,不由质问:“明明是王爷下令杖毙了纹绣,怎么变成被我克死了?”
这都能赖到她身上?!
柳馨姝忿然地瞪着她,流泪道:“表哥素来疼爱我,他怎么舍得杖毙我的贴身丫环?就因为你违反禁令偷跑过来才克死了纹绣。如果你不在,表哥就不会杖毙纹绣!就是你这个煞星克死了她!”
娄明月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也不再为自己辩解,目光转向墨玄渊,仍然等待他答复重审兄长被冤一案。
墨玄渊抿了抿唇,对柳馨姝说:“别闹了。她虽克死了纹绣,却也将功补过了。”
柳馨姝想到自幼陪伴自己的纹绣已经殒命,她就心如刀绞,泪水停不下来。“表哥,我恨这个煞星……”
娄明月:“……”
这表兄妹都认定纹绣是被她克死的?!
果然不愧是一家人!
“还愣着干嘛?从哪里偷跑出来的赶紧滚回到哪里去!”墨玄渊没好气地呵斥仍然跪在地上的娄明月。
娄明月还没等到他的明确答复,但这种情况下显然不好逼他表态。
她心念转了转,只好硬着头皮对他磕了一个头:“妾身谢王爷为兄长主持公道。”
说罢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衣摆被什么东西扯住,她怔了怔,垂眸看去,竟然是云朵咬住了她的衣摆。
娄明月俯身,伸手摸了摸它的大脑袋,笑着安抚道:“你且照看好你的孩儿,过些时日,我自会来瞧你。”
云朵这才松开了她,却伸出舌头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背。
众人:“……”
这只凶猛的豹子除了墨玄渊,平时就连徐太妃都不让近身碰触的。
可它在娄明月面前却如此温顺,可见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主人。
柳馨姝还没从纹绣被杖毙的悲痛中缓过来,又瞧过娄明月跟花豹的亲昵互动,她顿时就红了眼。“贱妇,谁允许你的贱爪子碰云官的!王爷让你滚回偏院,你耳朵聋了么!”
墨玄渊抿了抿唇角,语气平仄地命令道:“滚回偏院!”
不过他看待娄明月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和意外:这女人倒是有几分真实本领,竟然还驯服了云朵。
“表哥,你要替纹绣报仇啊!”柳馨姝扯着墨玄渊的衣角,不停地抹眼泪。“她克死了纹绣,呜呜,我要她偿命……”
娄明月懒得听这个刁蛮县主的胡搅蛮缠,转身径直离开了云霞院。
墨玄渊见娄明月离开,沉着脸色,对柳馨姝的哭诉左耳边进右耳朵出。
沉默片刻,他叫过来心腹侍卫吩咐:“即刻拿我的腰牌去天牢提审娄煜。传本王的口谕,太医院娄煜的案子打回刑部重审,由刑部左侍郎官贺威负责此案。”
心腹当即领了腰牌,奉命而去。
柳馨姝又妒又气,不满地嘟起嘴巴:“表哥,你当真帮那贱妇的兄长重审案子?就算她救了云官,可她克死了纹绣啊!一命抵一命……”
“纹绣的贱命如何抵得上本王的爱宠!”墨玄渊打断了她,同样不满:“你莫在本王面前提那个臭嘴的贱婢,本王不喜!”
柳馨姝咬着唇,狠狠绞着手里的帕子,却也不敢再闹腾。
毕竟这座王府真正的主人是墨玄渊,所有的尊耀荣宠都是他挣来的。
如果不是墨玄渊被圣上钦封为异姓王,徐太妃不过是个落魄侯府的主母而已,岂有太妃之尊?
她只能暗暗把所有怒气和恨意都转移到娄明月的身上——都是那个贱人克死了纹绣,她一定要为纹绣报仇!
*
娄明月回到了偏院,依然心事重重。
她不确定墨玄渊是否答应帮忙重审兄长的冤案,却不敢逼他太紧以免适得其反。
偏院的侍婢仆从们听说主子去云霞院救下了王爷难产的爱宠,不由重新振作起了希望,觉得她恢复正妃之位是早晚的事情。
就连门口的守卫也对偏院的人客气了几分,仆从们再想出去采购些新鲜食材,管束得也没有那么紧了。
娄明月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银绡,悄声嘱咐道:“你借着采买的机会出府,找到五皇子府上的赵管事,就说我托他转交给侍读江公子……”
银绡微微变了脸色,小声地道:“眼下五皇子失势,正在被圣令禁足当中,侍读的江公子也受到了牵累。这个时候,大小姐还是莫要跟他扯上关系为妙。”
娄明月幽幽地叹了口气:“除了江公子,我还能找到旁人帮我吗?”
其实兄长娄煜遭此冤案,也是因为站错了队,受到了五皇子的牵连。可如今之计,也只有江润白能帮她去刑部打探一点儿消息了。
江润白既是娄煜的好友,也是娄明月青梅竹马的玩伴,两人一起在她外祖家朝夕相伴了五载。
直到娄明月十岁时外祖父去世,她被鬼手神医收为关门弟子,离开了外祖家,江润白逐渐跟她失去了联系。
等她十六岁重返上京城,得知江润白已是五皇子的侍读了。
银绡点点头:“奴婢这就去一趟五皇子府……”
*
天黑时,娄明月终于等来了银绡。
“大小姐,”银绡满面喜色,兴奋地禀道:“江公子已经托人打探到了,咱家大少爷的案子打回刑部重审,由刑部左侍郎官贺大人负责此案。”
闻听喜讯,娄明月终于松了口气。
她喜极而泣,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墨玄渊还算仗义,总算没有枉费她一番苦心。
银绡接道:“江公子托我给大小姐捎几句口信,他说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大少爷。这次大少爷的案子能重审,也多亏了五皇子托关系暗中走动才得了这次机会。他让大小姐千万保重,等他早晚想办法救你出火坑。”
娄明月:“?”
这是巧合吗?或者是江润白在冒领功劳!
银绡见她蹙起眉头,就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娄明月许久才勉强弯了弯唇角,淡淡地道:“他还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