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蹲下身,舀了一捧清水,手电筒一晃而过水面上一个白光光的影子一闪而过。
啊——
夏晚控制不住的叫了起来。
哐当一声,有什么落入水面的声音。
这瞬间她的脑子完全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出来乱逛什么,这下真的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别叫了——”那团影子压抑着声音说。
“你是?”夏晚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没那么害怕了,会说话的应该不是水鬼。
对面却没有回答,夏晚晃着手电筒准备照过去看看。
又听见那边命令的声音,“把手电筒关了。”
“哦。”夏晚听话的关了手电筒,过了几秒才适应了黑暗,借着月光才渐渐看清。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个高瘦的身影,像是正在穿衣服,所以刚才是在河里洗澡?
偷看到人家洗澡,还理直气壮的让人家自报家门,虽然她什么都没看见。
呃……
其实只看到了一点点,腰身很瘦,皮肤也白,夏晚突然脸颊有些发烫,转身就要走。
“等等——”
夏晚做贼心虚,慌不择路的就想赶紧离开,丝毫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长了青苔,一个打滑,整个人一屁股摔进了水里。
夏晚太郁闷了,屁股坐到了石头,好疼,她不过无意看了眼男人的腰,罪不至此吧!
“起的来吗?”那人在不觉中,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不等回答又接着问,“受伤了?”
夏晚扬起头,惊喜的喊了一声,“林绪。”
见到是他,总算是相识的人,犹豫几秒还是下了决心,冲着林绪伸出手。
无声又小心翼翼的问,“你能拉我一下吗?”
女孩的手指纤细又漂亮,指尖透着粉,林绪微微敛目,拉住了她的手腕,借力拽起了她。
“谢谢。”
她好像总是在对他道谢,少年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头发湿湿的搭在额前,上身套了件黑色背心,胳膊上有肌肉,看起来很匀称,也很有野性。
“快回去吧。”他语气淡淡的。
说完,又拎起水里的盆,走到了河中央,猫着身子,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感觉到好奇,夏晚止住步子,回过身,“你在做什么?”
他抬起眼,四目相对,空气安静了几秒。
夏晚看到少年的表情,从浅淡到无奈,只用了几秒的时间。
几秒后,少年直起腰,把盆带回了岸边,声音还是淡淡的,“在捉鱼。”
“哦。”夏晚还是不明白,用盆怎么捉鱼,不都是用鱼竿或者渔网嘛!
但是看人家不太乐意多说的样子,也就闭了嘴,没再多问。
“那我回去了,不打扰你了。”
林绪点头,也没继续潜到水里,而是收了盆,隔着几步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夏晚以为他家也在这个方向,就没在管他,径直回了学校。
等女孩的背影消失,林绪才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天,夏晚就正式代课了,早晨早早的就起床了。
七点钟坐进办公室里,有陆陆续续的老师来和她打招呼,许燕春还安慰让她不要紧张。
屋里的其他老师也给她加油打气,“小夏,加油啊!”
好像小时候开学第一天,爷爷奶奶给她背好小书包,一路送她到门口,告诉她,“晚晚啊,别紧张,有困难找老师。”
没想到自己有天做了老师,依然能听到这种加油打气的宽慰。
她还真的被分配到三年级,教语文,原来这里的小学课表上也只有语文和数学两个课目。
夏晚走到三年级走廊拐角处,心开始蹦蹦的跳起来。
在门口深呼吸了一次,才抬脚迈进了教室,原来乱糟糟的声音,骤然平息下来。
她站在讲台上扫了一眼,大家坐的还都是木头的劣质双人桌椅,有的木板上还有很多裂纹。
四十几双童稚纯洁的眼神,新奇又激动的盯着她,他们的手都乖巧的交叠在桌面上,像是幼儿园初学规矩的小朋友。
夏晚把课本放到桌上,抬起头,“大家好,我以后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夏晚。”
下一瞬间,响起齐刷刷的声音,震耳欲聋,“夏老师好。”
尤其是坐在第一排林安,眼睛发亮,声音也最为洪亮。
在一片安静和期待的注视中,夏晚突然有些热泪盈眶,仓促转身敛去眼角的泪,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还贴心的标注了拼音。
一堂课下来,夏晚手里也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
“咋样,第一次上课?”许燕春从外面抱着课本进来,坐在她对面。
夏晚眼神愣了几秒,才从那声震耳欲聋的“夏老师”回过神来,扯起嘴角,“我觉得他们挺好的,也很好学啊!”
许燕春笑起来,“那就好,看来他们很喜欢你。”
“咋样?”秦梅看到她笑吟吟的样子,猜测说,“应该是不错了。”
夏晚点点头,“我觉得他们很聪明,上课也挺认真。”
“过一个月你就不这么想了,”秦梅很肯定的说,“现在不过是图新鲜,我看这么多年啊,也就林家两个小子,像块读书料,就是可惜了……”
许燕春补充说,“王然然也还可以。”
夏晚不知道她们说的谁,便问,“谁啊?”
“就那天送你过来的小伙子,林绪和他弟弟林安。”许燕春回答说,“王然然就是住你旁边的小女孩。”
“哦。”夏晚才想起来,学校还住了两个家远的孩子。”
原来他们是兄弟,倒是有些不像,弟弟像个小话痨,哥哥嘛!就是半个小哑巴。
又问,“那可惜什么?”
“林绪那个家庭啊,那孩子可怜没遇到个好人家,可惜……”
秦梅话刚说了一半,上课铃又响了,就这样终止了这个话题。
下午放学,夏晚提前站到了学校门口,准备送孩子们回家,据说这是映秀小学的传统,班主任必须送孩子们一段路,确保他们安全到家。
夏晚把头发挽了起来,带上棒球帽,倚在宣传栏上等着放学,轻轻的“啧”了一声,怎么手机还是半点信号都没有,不知道是山太高,还是手机坏了,觉得无趣又塞回口袋里。
无意却瞥见一个熟悉的名字,红底黑字赫然出现在榜首,没想到竟是个学霸,破旧的红纸在晚风中摇曳,
一条条排好的长龙从校门口出来,夏晚便收了目光,跟在的队伍后面。
恰时风吹开了卷起的一角,“2001年”和黏在墙皮上的“文安一中录取名单”连接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