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提着包袱出门时被关娇娇拦住了去路。
“站住,你就这样走了?乱拿我们关家的东西了吗?”
关娇娇横眉冷竖,眼底满是挑衅和张扬。
关家是商户,关宁戚是他们十三年前捡到的女婴。
当初关家夫妻成婚多年只养育了一个痴傻的长子,看见雪地里的女婴便动了恻隐之心捡回家。
夫妻二人一开始确实真心爱护关宁戚,但半年后关母就有了身孕,十月怀胎,一对龙凤胎呱呱落地,并且连他们痴傻的长子都渐渐有了好转。
夫妻二人觉得是关宁戚给他们带来了福气,开始那几年对关宁戚还很宠爱。
只是随着关家生意越做越大,关家父母也慢慢的变了。
关宁戚神情淡漠的看着关娇娇:“你这是想搜我的包袱?”
关娇娇蛮横叉腰道:“我就是要搜又怎么样?别以为你找到亲生父母了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没听你那个叔叔说吗,你爹娘在乡下。八成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离开我们关家你能有什么好日子?你能忍住不拿我家的钱财吗?”
之前关宁戚的叔叔找上门了,黑黑壮壮的,一看就是风吹日晒的农人。
关娇娇伸手道:“把你的包袱交出来!”
关宁戚的目光看向跟过来的关家父母:“关老爷,关夫人,你们也觉得我应该把包袱给她搜?”
关父听见关宁戚的称呼有点尴尬。
他对关宁戚这个养女还是有点父女之情的。
“宁戚,你爹娘都是乡下人,给不了你好生活。你也到说婚事的年纪,留在家里,爹爹会给你说门好亲事的。”
关宁戚冷笑:“关老爷说的好亲事是指刘县令那个五十多岁的爹吗?”
把十三岁的姑娘,说给五十多的老头,他也好意思说这是好亲事?
那老头的儿子都可以当她爹了!
关父表情一僵,脸色也难看下来:
“刘老爷虽然年纪大些,却是朝中退下来的五品大官。咱们这样的身份能被人家看上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
关宁戚讥讽:“这么好的福气你怎么不给你自己的女儿?”
关父这次也没了好脸色,只没等他说什么,关母就跳了出来。
“你少跟我阴阳怪气的,若非娇娇年纪小,这样的事情轮得到你?”
“关宁戚,你别贪得无厌,当初若不是我们救了你,你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我们夫妻对你有救命之恩,还将你抚养长大,对你本就仁至义尽。可是你呢,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
“娇娇不过是想要你的玉佩,你一开始不肯给就罢了,后来给了娇娇还总是偷回去。”
“我家难道缺了你一块玉佩吗,你这副做派做给谁看,滚吧,滚出我们关家这辈子都别再登门!”
关宁戚随身带着一块玉佩,是当初一起放在襁褓中的。
但这块玉佩——
不是什么好东西。
关宁戚也不想解释什么,她与这家人,亲缘已尽。
关宁戚朝着二人弯腰行了个礼,背起自己的包袱离开。
关娇娇不服气道:“爹,娘!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搜她的包袱!关宁戚的亲生父母都是穷酸的泥腿子,她肯定会偷拿我们家东西的!”
关父叹息道:“就让她拿吧,好歹我们养了十三年,你也叫了她这么久的姐姐。”
一副很仁慈的样子。
关娇娇气的冷哼。
但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关宁戚踏出家门那一刻,关家后院的井里爬出来一只阴恻恻的女鬼。
“小姑娘总算是把那个煞神带走了,呵呵呵呵呵……”
树上的男鬼也钻了出来,脖子套在绳子上荡秋千。
“介意念来吓嘟偶都不敢粗来放风,可把偶憋坏惹,呵呵呵呵……”
关家人搬来京城一年。
角落里几个婴灵爬过,哇哇哭嚎着。
“那丫头还想将煞神留在这里呢,心肠好黑啊她,不过煞神自己跟过去了嘿嘿嘿嘿嘿……”
整个关家,霎时间似乎被一阵阴气笼罩着。
——
关家门口,一辆简陋的马车已经等着关宁戚了。
车夫只喊了一声“小姐”后就挥动马鞭。
关宁戚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点好奇,她坐在外面跟车夫搭话:“我爹娘家中有几亩田地?我回家了会给他们造成负担吗?”
车夫见她坐了出来,微微诧异后就热情道:“小姐放心,老爷家中有的是产业,多养个人不是问题。”
关宁戚好奇道:“可之前二叔来关家时不是说我爹娘在乡下吗?”
“您说的是将军啊?老爷和夫人是在乡下啊,他们去乡下庄子避暑了嘛。”
关宁戚一愣,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将军?!之前那个上关家说是我二叔的人,是将军?!”
车夫点头道:“是啊,镇国将军的名号小姐没听过吗?
“将军常年镇守边关,人晒得黑了点,嘿嘿。”
关宁戚呆住,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
她跟随关家来京城一年了,镇国将军的名号她当然知道。
镇国将军手握兵权,常年镇守边关。
而这两位的小妹,是宫中的皇后娘娘。
而镇国将军的兄长……是当今镇国公。
镇国公将军的兄长——
镇国将军喊她宝贝乖侄女——
关宁戚眨巴着眼睛,艰难的问道:“那……镇国公……是……?”
车夫嘿嘿笑道:“我家老爷就是镇国公啊,那是小姐的父亲。小姐去车里坐好吧,老爷夫人都盼着你快些回家呢。”
关宁戚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冷静一下。
她默默回到了马车里。
过了好一会儿,心中的震惊才慢慢被这些信息冲淡。
冷静下来后,关宁戚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她的亲生父母是那么显赫的身份,却只安排了这样一辆简陋的马车来接她——
看样子她真正的亲人们对她回家一事也不是很期待。
关宁戚深吸口气。
她还是不要对亲生父母抱有太多幻想了。
那样的门第,兴许对她这个养在外头的女儿很嫌弃呢。
关宁戚滚烫的心冷却下来,这才注意到马车去的方向不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