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到了姐姐家，姐姐似乎早有准备，开着门等着我。
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她笑了出来，不知为何，我觉得她变矮了许多，整个人也变宽了。
旋即我想到胖子说得变成一摊，顿时汗如雨下。
“姐，那个，咱妈想见你。”我搬出了妈的名头。
“知道了，我这就去。”她似乎一点也不惊奇，也不好奇。
等我出了门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我就这样带着我姐进了家里，一进去，我姐就笑了，“这就是那胖子的本事？”
我讷讷，“啊，什么？”
胖子暴喝一声，“别废话了，快动手。”
我硬着头皮拿出符篆，贴了上去，姐姐回头，头巾掉落，她粲然一笑，雪白的牙在无皮的脸上更加醒目，“你可够蠢的。”
胖子说了声“坏了”，转头就往外跑。
“这人面疮似乎不在鬼物的范围内，符篆没用，我先走一步。”
下一秒，他惊恐地跑了回来，外边正站着两具尸体，浑身溃烂，看起来是我姐夫和他爸。
“我靠，老子栽了。”胖子一拍大腿，满脸悲戚。
我姐冷冷一笑，浑身像是融化的冰淇淋似的，“我的钱呢？”
“什么钱？”我妈瞪大了眼睛躺在床上，整个人就剩下半张脸还好着。
“彩礼。”
“没了，花了。”妈梗着脖子说道，干脆利落。
不知是这态度还是这事情触怒了我姐，她轻轻在我妈脸上画了几下，我妈那剩下的完好的脸，也开始溃烂。
她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哀嚎声也越来越小，最后寂静无声。
我浑身发抖，跪了下来，“姐，我错了，我真错了。我知道妈的钱藏在哪了。”
胖子已经紧咬着牙，准备赴死了。
我姐居高临下，“我本来想放你一马，谁知道你和妈是一样的人，你们不是喜欢吸我的血吗，为什么现在不吸了呢？”
她转头看向胖子，“小胖子，今天我就教你一个道理，不该管的闲事不要管，尤其是复仇的，你凭什么让别人死得安心？”
胖子冷汗涔涔，“知道了知道了。”
我姐不再说话，看着我的脸，我感觉自己的皮肤在发烫，我伸手摸去，却摸到了黏液。
我吓得哆嗦，“姐，我真错了，我是你亲弟啊，咱们家还得靠我传宗接代呢。”
我涕泗横流，跪在地上求她，她却不为所动。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胖子却站了起来，我抬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姐姐脸上开始融化，向下滴落，她背后冒着滋滋的烟。
姐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不住地笑，“我死，你也活不了。”
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呢，姐姐就不停地挣扎扭动，身子一点点僵硬，最后变成了干尸似的。
胖子看着地上的姐姐，“不愧是花了我一万块的道教圣水，这一点就这么厉害了。”
他也啧啧称奇。
原来他之前回去准备东西，就是专门去买这去了。
“救我。”我哑着嗓子求他。
他嫌恶地看了我一眼，“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最重样貌，竟然用上了人面疮，看来是被你们逼狠了，才想同归于尽。”
“你姐说得对，我就不该多管闲事，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听见这话，我气急了。一把抱住了他。
“你也别想走，咱们一起死。”
“我有什么错，那都是我妈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胖子挣扎了几下，听见我的话，顿时不动了，冷声说道，“你妈不是为你？你妈到死都没说出来钱藏在哪里，不是为了留给你吗？”
“你妈欺负你姐的时候，你为你姐姐撑过腰吗？”
“还是说，你总是袖手旁观，享受着你姐提供的一切，又觉得自己姐弟情深，觉得自己干干净净，是个好人？”
胖子一番话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不对，不对。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我们家要靠我传宗接代的，我自私点怎么了？”
“无可救药。”胖子挣脱了我的怀抱，走了出去。
烛台突然松动，敬神的蜡烛掉了下来，很快就把桌布点燃。
我的全身已经溃烂，根本没办法跑出去，熊熊火焰里，我感到无尽的怨恨。
都怪我妈，要不是她针对我姐，姐姐怎么会舍得杀我呢？
明明以前，她还会给我做饭吃，还会给我摘果子。
我不明白。
我不愿明白。
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的眼睛看着干瘪的姐姐，她以前那么漂亮，现在这么丑，都怪我妈。
房外传来胖子悠悠的叹息声，“执迷不悟。”
我努力向外爬去，好不容易爬到了外边，外边却空无一人，胖子已经走了，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我吃力地喊着救命。
“别喊了。”神婆突然站在我面前。
“救我，我有钱。”我嘶哑着喉咙向神婆求救。
“你小子以前总是说我装神弄鬼，背地里还叫我王菜花，现在怎么求我了？”
“要我说你姐就是没用，竟然还让你苟活了几分钟。”
她弯下身子，轻声说道，“对了，你姐的人面疮就是我给的。”
“你不好奇你姐为什么会认识我吗？”
我一点也不想听，这疯婆子，原来都是她害的，我们无冤无仇，我妈还给她塞了金项链，她为什么害我们？
我努力伸手想掐死她，她却轻轻踩在我手上，钻心的疼。
“永超是我儿子。”
这句话就像惊雷一样炸醒了我，刚才痛得迷糊的眼睛睁大了看去，才发现这神婆的眼睛，和那男的一样。
原来，原来都是我们的错，自作自受。
我闭上了眼，一命换一命，我换永超，妈妈换姐姐，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