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回门,我没指望宋锦书能同我一道。
当日也只不过是因他正好在那我便顺势提醒他一句,省的我之后再去找他,给他机会羞辱我一番。
但等到我掀开车帘见他闭目坐在马车中时,我还是惊愣的张了张嘴。
许是因为我半晌没有动静,他睁开清冷的眸子瞥向我。
“不上来?”
自然是要上的,我抿了抿唇。
他没有伸手接我,我也识趣的没开口,进去后只找了个远离他的角落去坐。
一路上只有车辙滚动的声音。
这还是头一次这么安静和谐的和宋锦书待在一起,我浑身刺挠,坐的也笔直。
好在将军府和摄政王府离的不算太远。
车一停下,我便迫不及待的就着小桃的手下车。
门口,母亲刚见着我就红了眼睛。
她上前搂住我,脑袋埋在我肩头上哭的呜呜作响:“好宜宜,你可有怎么样?”
我失笑,拉开母亲当着她的面转了个圈:“娘亲你看,我好着呢。”
母亲仔细再仔细的看了我一遍又一遍,再三确认我无事后才抹了眼泪。
我身后,宋锦书刚踩着人凳下了马车,他面上似笑非笑,显然听见了将军夫人说的话。
母亲看见他,脸上残留三分尴尬。
倒是父亲对上宋锦书,气的直吹胡子瞪眼。
同我一样,他们也没想到宋锦书会愿意在三日回门时陪我回来。
如今一家子坐在饭桌前,气氛冷凝。
菜一道接一道的上着,我闷着声埋头吃饭,丝毫不理桌上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知岳父大人可知周小将军去了哪里?”
宋锦书慢条斯理的开口。
父亲冷笑,把筷子拍在桌上:“瓮中之意不在酒吧,休要问我,我不知小儿在何处。”
而后,父亲又见我还在桌上坐着,即便面上再显气愤也还是一字未发。
是以我吃完饭后便识趣的回到自己的闺房。
母亲跟着我一起,她拉着我,就在以往我们经常坐着的梨花树下坐着。
我如同幼时般躺在她的怀中。
“我常常在想,该是什么样的男儿才配的上宜宜。”
总归不该是摄政王这样的。
我替娘亲在心中补完后半句话,而后又打断她:“好啦娘亲,现在的我也很快乐。”
“总归比先前跟着哥哥和父亲在塞外打仗时来的安稳。”
那该是我十岁之前的事,彼时年幼,哥哥又一直和我描述塞外的风光,我向往着,总想去看看。
他们自是不愿,于是我在他们又一次整装待发时将自己装到了带杂物的马车里。
马车行了好远好远他们才发现藏在后面的我。
父亲惊怒,可又已离京城太远,挨不住我的苦苦哀求,硬是叫我跟着哥哥在塞外待了两年。
可我去那才知道,哥哥对家里向来报喜不报忧。
塞外确实美,战争也真的残酷。
我总是能看见帐中不断的送来各种伤员,断腿残手的更是多如牛毛。
见的多了,晚上睡觉也不安稳,每每噩梦中惊醒时,是哥哥温柔的哄拍着我的背安抚我。
而我看不见的地方,是哥哥和父亲在顶着巨大的危险保家卫国。
如今战事平定,哥哥和父亲好不容易能归来家中。
哥哥从小到大只任性了这一回,作为妹妹,我只不过丢了一门可有可无的亲事。
母亲说,若我不愿意,可以叫宋锦书与我和离,这样也不算违抗圣旨。
我摇摇头,拒绝了母亲。
其实我们都知道,在找到哥哥和周窈窈前,他不会放过我的。
母亲叹了口气,“若实在难过,你就学学窈窈吧,讨得摄政王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