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徐玄清的龙撵驾临。
萧溶月也并未出去迎接,她现在懒得做这些表面功夫,皇帝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就是不喜。
任凭她做再多,恐怕都不能在他心里落下半分痕迹,又何必委屈自己讨那个嫌。
况且,现在狗皇帝,还愿意跟她演夫妻伉俪情深的戏码。
还未等萧溶月,彻底理清楚心中的一团乱麻。
徐玄清阔步从外殿走进来,看着萧溶月低头要行礼,大掌包着她柔软的小手,嗓音温柔,“你我夫妻一体,阿月何须多礼?”
萧溶月忍着一巴掌将他扇飞的冲动,将手抽回来,装成最贤的妻,“陛下,这是小厨房做了几道菜,皆是最新鲜的蔬果做的。”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可是当徐玄清去看那一桌子菜时,却发现没一道是他爱吃的。
站在后面伺候的绣橘和绣兰,对视了一眼,又匆忙,惶恐低头,全是陛下最讨厌吃的。
尤其是绣橘,她习惯了管事。
只是这次是皇后娘娘亲自吩咐,她才没插手,心里又想着,小厨房的这些人,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
可是,这帝王习惯了隐忍,就算是不合他胃口,面上也没显示半分,“朕觉得甚好。”
萧溶月也柔柔笑道,这次她真心实意的笑了,“陛下喜欢就好。”
随手给徐玄清夹了一筷子,他最讨厌吃的酱鸭子,“陛下,臣妾有事想请陛下拿主意。”
徐玄清夹起那道酱鸭子,塞到嘴里,表情有些扭曲,“何事?”
“是后宫妹妹们的事,她们已经入宫半月了,可始终未有人得到陛下垂青,臣妾身为后宫之主,理应为妹妹们拿个章程。”
萧溶月笑着道,然后低眉看着他的侧脸。
徐玄清咽下那口咸的要死的酱鸭子,这事前朝已经提过了,只不过他忙于朝政,没有功夫。
“那皇后说朕该先幸谁?”这话说的冷冰冰,而且带着一些怒气,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怒气来自何方。
萧溶月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的苏贵妃,这辈子的苏才人,“苏才人貌美,性子温和恭顺,想必能伺候好陛下。”
上辈子有她这个毒后,被天下人唾弃,倒显的皇帝和苏贵妃情谊深重。
“还有林婕妤,爱慕陛下已久,想必也早想伺候着陛下。”
上辈子就爱的要死要活,为了狗皇帝连命都不要。
“还有……”
萧溶月从一个贤后的角度,从各个角度开始分析。
“够了!”一声暴喝,徐玄清将红杉木桌子,被狠狠震了一下,额角青筋暴起,在隐忍着极大的怒火。
萧溶月也被惊到了,上辈子她被皇帝厌弃,被关在凤仪宫,皇后之位形同虚设那几年,他都没有如此暴怒。
满屋子的人瞬间哗啦啦跪了一地,本来温馨的室内,现在好像如同冷气肆虐一样。
紧接着,萧溶月起身,跪在地上,低眉敛目,所有的张扬都隐藏起来,“请皇上恕罪。”
虽然,她不知罪在何处。
紧接着,她就感觉臂弯处,一双有力的大掌将她托起。
她略微撇了撇嘴,站起身来,毕竟没有受虐的癖好,地上跪着硌的腿有些疼。
“地上凉,快起来。”徐玄清将她微揽进怀中,抱着她,秋日的衣裳,还有些薄,二人紧紧依偎着,似乎要将彼此的温度传入对方的身体。
耳边传来心脏有力的跳动,过去她喜欢这样的怀抱,以为将人抱在怀中,紧紧相贴,是世上最近的距离。
她将人推开,一双杏眼也泛起水雾,低头不看他,“陛下,总归前朝后宫……都期盼着陛下开枝散叶,还请陛下雨露均沾。”
也少过来看她,她没法日复一日演这种情深的戏码。
徐玄清也察觉了自己的不妥,刚刚是他太情急,“将妃嫔晾在后宫,是朕的不对。”
何止不对,现在前朝因为他不去后宫一事,吵的不可开交,几个派系争斗不休,都期望着自己家出一个皇子,就算是公主那也好。
徐玄清皱了皱眉,将一双漆黑贴金的筷子拿在手中,长舒一口气,“皇后,真乃贤后!只是今日先用膳,此事不提也罢。”
萧溶月小心坐在一旁,让跪着的下人也都起身。
下人的腿也都是腿,而且这些人上辈子跟着她没享过福。
徐玄清认真看着他的皇后,漆黑如雾的眼睛,含着深情,是情深是都没有到滚烫。
只是,萧溶月低头吃饭,没看见。
一顿饭就在这样默不作声中用完了。
“恭送皇上。”萧溶月行了一个万福礼,一旁的宫人一齐行礼。
转身回到内室,侧身躺在暖塌上。
绣兰道,“娘娘,陛下看起来不愿去其他嫔妃宫里,似乎是为了娘娘。”
绣橘想阻止她,晚了一步,“娘娘,这绣兰是不是该好好管管了。”
萧溶月看着绣兰,“你是该好好学学规矩,这是皇宫,不是萧家,如果你以后因为这张嘴,得罪了其他妃嫔,恐怕本宫也救不了你。”
眼底一闪而过恨意,上辈子,凤仪宫刚成为冷宫那段日子,冬日里连炭火都不足,绣兰去敬事房要炭火,却在回来的路上,被丽嫔打了二十个板子。
只因为言语得罪了丽嫔。
还瞒着不让她知道,结果因为没有及时就医,年纪轻轻就跛了腿。
不过,这辈子丽嫔却没有进宫,上辈子说容貌淑丽,封为丽嫔,这辈子狗皇帝却说是容貌太过轻浮,不端庄稳重,不配为妃。
只有苏贵妃和李嫔,顺利进宫了。
不过,这辈子,是苏才人和李才人。
李才人上辈子就是个病殃殃的,到她死了,也还是个嫔,根本不值一提。
让她有些懊恼,重生了,情况又大变特变了。
“娘娘,奴婢错了。”绣兰赶紧认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有些无辜。
“我看你根本不知道错在哪儿了。”绣橘急道。“再不好好教教她,迟早得其他嫔妃面前丢脸。”
“把她交给白嬷嬷。”萧溶月揉着额头,有些头疼。
绣兰瞬间哭丧着脸。白嬷嬷是皇后的奶嬷嬷,平时最是重规矩,皇后心疼她年纪大了,只让她在宫中养着,平时有活都不劳烦她。
“娘娘,不要啊!”绣兰都快哭了。
不过,萧溶月没打算惯着她,在宫中即便只是言语有失也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