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天朗气清,正是踏春的好时节。
通往城外的道路上,一辆辆马车接连不断。
从车上的标志看,其中部分应是载着大户人家的家眷们。
偶尔车窗被微微推开,还会露出里面丫头探头张望的芙蓉面。
“不愧是河东郡的大县,这贵人们出行的架势,可真是热闹。”
道边茶摊休息的过路人看到如此场景,不由出声感叹。
齐阳县处于河东郡和桁国的边界处,相比河东郡的首府,距离桁国都城恣阳城倒是更为接近。
桁国地大物博,经济发达。
依托着地理位置,齐阳县也享受到了很多发展便利。
齐阳县令曾在京都游学数年,博闻强识。
被调派到此之后,放宽了政策,往来的平民、行商也就因此更是增多了起来。
“那是当然。再者,这国丧也算正式结束,每年一度的竞马大会也得以重新开赛。闷了这么久,各家公子小姐们,可不得出来乐呵乐呵。”
“哦?还有这等盛事。”
行路人放下手中水碗。
“可不,要是您不着忙,也可顺着那条路过去凑凑热闹。竞马大会不拘身份,只要不靠近围栏以免冲撞贵人,怎么看都行。”
“里面还特意圈出来的一块地方供小贩做点儿生意,买点儿吃食。”
“要不是我今天起迟赶不及,就去那边支摊子了。”
茶摊老板想到此处,不由后悔。
“好,那我便去瞧上一瞧,多谢店家。”
“客气客气。”
……
县城内外,如这位过路人一般被吸引的人不在少数。
一时之间,城外赛马场成了齐阳县最热闹的地区。
这不,连停马车的地方,都快被占满,几乎没有余位了。
“诶,你们怎么这样,明明是我们先到的。”
“什么你们我们,没看到我们车上的标志吗,这是县令夫人娘家的马车,你们还不快快让开。”
“哦,县令.夫人.娘家,好大的威风,怪不得这样霸道。可再是谁家,也得讲究先来后到吧。”
“那你说说你们是哪家的,让我来听听,看值不值得我们讲先来后到。”
“我......”
“怎么,说不出来了,就一辆什么标识都没有的马车,竟然还想让我们让开,真是不自量力。”
“你......”
......
......
“碧桃,算了。郑侍人,我们停到旁边那个位子吧。”
青柳推开车门,对外面的碧桃和郑久道出了陈皎的吩咐。
“哼。”
怒视对面车上和她对峙了半天的丫头,碧桃冷哼一声,到底跟着青柳回到车内。
今日做车夫打扮的郑久则继续面无表情,把车停到了两方争吵过程中空出的另一个位置。
和笑面圆滑的丁和不同,郑久人冷话少,办事却干净利落。
因其冷硬的态度,接触的人很少敢于轻易反驳。
这也是霍翱让他留在陈皎身边的缘由。
陈皎是个女子,之前又是侍婢。
为了避免她会有被轻忽的可能,有郑久往来差使,以期事半功倍。
不过今日还是算了。
因着竞马大会,县里有身份的人都会聚一堂。
陈皎自觉以自身现在平平无奇的平民身份,还是低调着点儿吧。
于是陈皎让郑久只扮做车夫,没有她的吩咐,不需要掺和其他。
说实话,要不是霍翱提前传信,让她直接到竞马场这边,陈皎宁可在庄子里吹吹风晒太阳。
谁懂啊!
想往哪儿飘往哪儿,在现代飘了五年,一朝穿越,第一天就开始007。
一干就是一年半。
她可真是太爱现在这段没事儿纯闲着的日子了。
可不得好好“躺”、“摆”个痛快。
再说,人多是非多。
这不,因为一个车位,两边差点儿……不,已经吵起来了。
碧桃再是怎么样,也是一直在侯府里伺候的。
虽是到了陈皎身边,但知道表少爷尊贵,就算不是郡守之子,也出身侯爵之家,自然不怵于和对方对峙。
陈皎嘛,也不想太压着她。
之前是碧桃刚来身边,紧紧弦儿是应该的。
但要事事都管着,也是没意思了些。
懒得吵架的人其实很羡慕会吵架的。
看着有意思之余,也会感叹一句“真有精神啊”。
陈皎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占着理,吵吵更欢脱。
再说,毕竟还有郑久呢不是。
这还只是明处的。
于看不见的暗处,据陈皎所知,其实一直也有人在随行保护。
只能说,霍翱对她,确实上心。
至于为什么让青柳去制止。
一是因为旁边已经有了位置。
二是再吵,就真到了拼身份的地步。
真说出个“郡主的表弟”,也不见得比“县令夫人娘家”好听。
算了吧算了吧,今日娱乐结束。
可是,陈皎想结束,不证明对方同样也想。
两辆马车并排停好。
车上的人几乎同时下来。
站定之后,两方目目相对。
待看清陈皎的面容,确认“寒酸”车上除了陈皎三人并无其他,对面青绿深衣的女郎蹙起眉头,轻嗤出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抱狗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