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今天就要走了吗？可是我感觉我的头还是很晕啊。”
刚刚护士过来查房，检查了一通之后对江原说江林可以出院了，他听懂了，觉得自己爸爸又不能陪着自己，手里的玩具枪都不香了。
“还晕？”
江原虽然比较有耐心，但到底不够心细，一时还没体味到儿子别扭的小心思，只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江林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江原仔细摸了摸，觉得儿子体温正常，这才低头看着儿子的脸。
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将头压的更低了。
江原这才意识到什么，默默收回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去给你买饭。”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江林将玩具枪扔到一边，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
病来如山倒，刘染在旅社结结实实躺了三天，这才慢慢转好。
她睁眼时，反射性地摸了一下胸前的怀表，再转头看去，就看见不复之前那样精致光鲜的好友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趴在她床边睡的正沉。
刘染愣愣看着，密密麻麻的涩意重新爬上她的心头，令她眼睛一酸，又像是要哭了。
“行了，收收你的眼泪吧。”
这时候，赵月琼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爬了起来，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安静的屋子里便不断响起了“咔咔”声。
“哎哟！”赵月琼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等觉得舒服点了，又揉了揉眼角的眼屎。
“月……月琼……”刘染想说点什么，可声音实在沙哑，嘴张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行了行了，那些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告诉你啊，你来了西浦，就给我定居在这儿。再说去别的地方，我真的抽你。”赵月琼没好气地伸手摸了摸刘染的额头 “不发烧了，所以你赶紧给我起来去找个工作，赶紧挣钱，然后请我吃大餐！”
刘染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而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切！”瞧着不耐烦，却在下一秒就将一杯水递了过来。
也不管刘染了，赵月琼简单地将自己收拾了一下，而后说道：“旅社我续了一星期，你继续住着。我回去处理一些垃圾，走了啊。”
将水喝了个干净，刘染点了点头。
在关门的前一秒，赵月琼又补了句 “把桌子收拾一下。不许说我啊，都是为了照顾你！”
刘染还没反应，对方就已经“砰”的一声关了门。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刘染放下杯子，看向凌乱的床头柜。
散落的几根头发，用了的纸巾，还有几碗喝剩下的粥。
刘染心里一软。
这几天她总是迷迷糊糊地躺着，虽然头隐隐作痛，但总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在抚摸着她，就像妈妈一样。
想到这里，刘染不由得笑了笑。
要是月琼知道她这样想，肯定会气的大声骂她吧。
刘染掀开被子，准备起床收拾，刚坐起来就发现了柜子地上的几个盒子，上面粘了一层厚厚的辣椒面和其他调料的混合物，是烧烤。
这下，刘染真的笑出声来了。
沙哑的“咯咯”声间断响起，正在回去路上的赵月琼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
“玛德，老子不会被刘染传染了吧。”
……
“进去吧，好好上课。”
江原送儿子到校门口，对他说道。
中午江林又哭了一场，父子俩又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话，他这才松口来学校。
要是我一直生病就好了，这样爸爸就能一直陪着我，而且总是好说话的，像之前，爸爸都让他自己洗澡的，这几天都是他给自己洗的。现在感冒好了，爸爸就不好说话了！啊，真是的，感冒为什么好的这么快？
瞧着儿子这苦大仇深的模样，江原摸了摸他的头 “快进去吧，晚上接你吃饭。”
“真的？”江林满脸惊喜，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嗯，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肉，我想吃肉！最好是红烧肉！”江林毫不犹豫地说道。
生病这几天，他吃的都是粥，连半点肉沫都没见到，现在他想吃的，只有肉。
“行，只要你认真上课。”江原想了想，答应了。
“好！”江林干脆的点点头，而后主动松开爸爸的手，往学校走去。
瞧着这小小的身影慢慢往前走去，江原不由得吐出口气。
“爸爸……你放学之后会来接我，然后晚上陪我一起睡觉的对吧？”
走了几步，江林突然转过头，期期艾艾地说道。
江原点了点头。
他立马咧嘴笑了笑，而后喊了一声“爸爸，拜拜！”这才转身向前跑去。
看着儿子又恢复些活力，江原也不禁抿嘴笑了笑。
只是，之后怎么办呢？
陪孩子重要，但是挣钱同样重要。
原本这些年还有些积蓄，跟王爱琳离婚之后，他给了一部分。再加上办厂，现在他手上缓冲的钱没多少了。
所以，还是去找一个保姆陪着江林？
江原转身离去，心里默默想道。
其实，他心里有另一种想法，只是没有深想，就否决了。
真的那样的话，对谁都不公平。
又吐出口气，江原将脑子里的杂念都抛到一边，赶紧找到了前几天扔在学校的自行车。
也许是它太破旧了，居然还没丢。
简单擦了擦坐垫上干涸的泥水，江原骑上它，朝厂里奔去。
……
又过了两天，刘染彻底好了。
这天，她邀请赵月琼一起逛街，想着买身比较正式的衣服。
之前在厂里打工，省吃俭用攒得钱，大部分都给了继父，自然是为了感谢他，后来结了婚家里的开销都是向国出，她没有工作，自然没有收入。所以好几年了，她手里的存款很少很少。
离婚的时候，向国递给她一张卡，她看都没看，直接丢回去了。
也不是清高，她只是很讨厌向国，连带着，跟他有关的任何东西都不想沾染。
哭了，也哭够了，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过去的所有事，都过去了。
刘染告诉自己，现在，就像买一件新的衣服一样，她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穿这么多不热？”
今天天气有些热，赵月琼上身只穿了一个背心，露出的姣好的背部与锁骨。
她的肤色不太白，带有亚洲人特有的黄色，但看着很健康。而且她的个头很高，此刻梳着高高的马尾，配上高腰喇叭牛仔裤，瞧着生机勃勃。
这次，她还是坐着摩的来的，只不过司机换了个人。
下来的时候，他们还旁若无人地接了个吻。
刘染看的极不自在，立马转过头去。
等了一会儿，听着“嗡嗡”的声音渐渐远去，她这才回过头，看着面前插着裤兜的好友。
“我觉得还不算热，就穿了衬衣。”
赵月琼点了点头 “准备干啥？”
昨晚接到她的电话，说要去买衣服，然后找一份工作，心里其实没多意外。
她这个好朋友，面上看着再和气不过，性子也软软的，很少吵架，实则脾气是有点倔的，个性也十分要强。
“我想去当老师，小时候就想着当老师，希望现在还有机会。”刘染略有点害羞。
虽然高中毕业之后她并没有停止过看书，甚至还去大学旁听过，但是比起在学校学习还是差了很多的，也不知道现在对老师的要求有没有什么变化。
“嗯……挺好的。”
对于这个回答赵月琼并没有反应，虽然按她说她实在受不了那些个条条框框，但是这个工作刘染来说是十分合适的。再说了，刘染愿意重新融入这个社会，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那就走吧。”赵月琼偏了偏头，示意刘染跟上。
“等等……”刘染脸上瞧着很不好意思，整个看着有几分局促。
“嗯？”
“我现在没多少钱，就不去很贵的店吧？”现在她旅社的钱都是赵月琼垫付的。
“知道了，保证物美价廉。”赵月琼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前几天聊天时，得知刘染拒绝了那个渣男的钱，气的她当即就给她一顿锤。
“刘染啊刘染，你可真是脑子有毛病，人给钱给你还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高尚的人么，实际上就是个傻子！”当时她直接将刘染骂了一顿。
而刘染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
现在赵月琼又忍不住想骂她的心了。
“现在好了，日子过得这么惨淡，是不是很好证明了你的高尚之心？”
刘染依旧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知道好友只是关心自己，拿了钱也没什么，甚至可以说是应得的，但是厌恶就是厌恶，也不想再有任何联系了。
随即，刘染心里默默的想到，另一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了，不然加上前几天淋雨的事，她真的会骂死她的。
见状，赵月琼也不再说了，反正说来说去刘染这个“榆木脑袋”也不会听。便直接拉着她的手，两人就这么一起逛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