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唤作翡翠的丫鬟你审过了?”帝今朝神色清淡的问时语嫣。
“是的母亲,翡翠说她并未投毒,一切都是庶妹指使。”
“去瞧瞧。”
帝今朝要去见下人,时语嫣自然在前面引路。
她知晓翡翠的忠诚,必然会按照她的意思咬死时思眷,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谋害大少的罪名可比私自换亲还要严峻,既然时思眷找死,时语嫣当然乐意成全她,送她一程。
然而,侍女房中一片凄然。
丫鬟们都在低声啜泣着。
时语嫣无视了这些赔钱货,一进来就指向床上趴着的翡翠。
“母亲,就是她,她就是时思眷的贴身丫鬟翡翠。翡翠,快起身,你的福气来了,主母要问你话。”
她后一句话是对翡翠说的,但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福妈妈见状走到床边,捏着翡翠的头检查了一番,然后对帝今朝回禀。
“夫人,这个丫鬟咬舌自尽了。”
时语嫣闻言一惊。
自尽?
这怎么可能。
方才还好好的,仅转眼的工夫——
帝今朝不慌不忙的坐下,叫那三个哭哭啼啼的丫鬟上前回话。
三人跪下之后,两个小丫鬟都隐晦的看向受伤的大丫鬟。
那是被安排给时思眷的另一个贴身丫鬟,琉璃。
琉璃跪下磕了个头,眼中含泪道:“夫人,翡翠畏罪自尽了。她说一切都是她的主意,与其他人无关。”
“哦?她都做了什么。”
“她与大少夫人素有嫌怨,不想让她顺利高嫁,便在新婚之夜惹怒大少,将他们二人锁在房中,意图破坏他们的感情。”
“那换亲一事呢,可也是你们这些丫鬟主谋?”
“这……”
琉璃犹豫了一瞬,就这么一刹那的空隙,旁边两个小丫鬟抢着高呼。
“夫人明察!是大小姐想要换亲的!!”
“对,我们别无他选,只能按照她的命令行事,求夫人开恩饶我们一命!”
时语嫣瞬间瞪大眼睛,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撕烂这两个小丫鬟的嘴巴。
这时她肩头一沉。
回头一看,是福妈妈的手落在了她的右肩上,她的心顿时跟着沉入谷底。
福妈妈是大内侍卫出身,身手不是寻常人比得上的。
帝今朝继续审问:“如实招来,你们尚可有活命的机会。”
两个小丫鬟惊喜极了,连忙将自己所知通通招了,还递上了打点瑾瑜院奴仆时所用的金丝钱袋,上面绣有时家的家纹。
这种金丝袋只有时语嫣用得起,庶女时思眷用不起这等贵物。
这足以证明想要买通侯府的是时语嫣。
帝今朝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既然参与此事,那可知你们的主子为何要换亲?”
“我们听翡翠姐提过,好像是……大小姐对大少不满意?”
“哪里不满!”
小丫鬟面面相觑,答不出了,皆扭头看向琉璃。
琉璃心如死灰,如实答道:“大小姐说,大少凌子钰是个短命鬼。她死都不会嫁给一个短命种,守一辈子寡。”
啪。
帝今朝重重一拍桌子,脸上的愠怒已经掩不住了。
她是真没想到,她精心挑选的媳妇会咒她儿子短命。
“母亲,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全是这些贱奴栽赃陷害我!”时语嫣急忙跪在地上澄清。
但是帝今朝已经不再看她,扭头离开之前留下一句。
“事已至此,那便如了你们大小姐的愿。从今往后,我侯府的大少夫人就是你们的二小姐时思眷。”
“母亲!”
时语嫣慌乱的追去,但是侯府的护卫将她拦了下来,不许她再靠近帝今朝分毫。
她气得跺脚,就见时思眷慢悠悠的走出,再次来了一句。
“如此结果,嫡姐可还满意?”
满意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时语嫣恨恨的瞪着她。
“妹妹,你以为你这就赢了吗,别高兴得太早,这才是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嫡姐未免叫得太亲热了些,你现在应该称呼我为【长嫂】,要恭敬些。”
时语嫣气得险些吐血。
但转念一想,凌子钰根本没几天好活,她的夫君凌子云才是前途无量的真正赢家。换亲之事已成,命运已经改变了,她才是胜者。
就让这目光短浅的庶女再高兴两天好了。
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来人,把我的嫁妆都抬走!”
时语嫣理直气壮的挥手下令。
但是瑾瑜院没有一个人动,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像是在看奇怪的动物。
琥珀指责他们道:“你们看什么看。那些是我家老爷给大小姐的嫁妆,又不是给时思眷的,岂能留在瑾瑜院,还不快帮忙抬走!”
福妈妈去而复返,正好听到琥珀的话。
“二少夫人的丫鬟此言差矣。瑾瑜院的嫁妆是时家给大少夫人的备礼,无论大少夫人是谁来当,这些东西都是瑾瑜院的,日后要撑起大房的颜面。”
福妈妈的意思很简单:你们人可以自己瞎换,但东西不能乱动。
琥珀替时语嫣争辩起来。
“可,这是时家嫡系姑娘才会有的份额,时思眷她不过是个庶女,哪里配得上这么多嫁妆,本该属于她的嫁妆只有不到八十抬!”
八十抬和一百八十抬,相差何止悬殊。
就那八十抬里面还大多是虚抬甚至是空抬,装的桌椅板凳棉袄被褥也破破烂烂,时语嫣一看就糟心,别说用了。
金尊玉贵的她自然要求换回她自己那份嫁妆。
但福妈妈不给她面子。
“拜礼已成,世人皆知我侯府大少娶的是【时家嫡女】,侯府颜面不能有损。既然现在时二姑娘是大少夫人,那无论她原本是谁,在侯府她就是【时家嫡女】。如此简单的道理还需要老奴为二少夫人重复吗。”
时语嫣当即脸色一变。
在侯府中,福妈妈的话就代表帝今朝的意思。
此时帝今朝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如了她的意。时语嫣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咬牙切齿的暂避锋芒,愤然离去。
时思眷上前对福妈妈幽幽一拜,再次拿出一个钱袋子,素手托起。
“不知福妈妈这次可愿收下?”
福妈妈满脸无奈的接了过来,想叮嘱她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欲言又止一番也走了。
时思眷再一回头,其他的下人“咻”的一下四散而逃,一个个都视她如鬼神,怕得要命。
见状如此,她不由莞尔一笑。
“石丫。”
她点了某个正蹲在墙角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