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有理,一般情况下,娘家人来给闺女撑腰,闺女也会意思意思拦一拦,留一线,毕竟这年头没有几个离婚的。
尤其舒宁,往日里可是把孙学文放在心尖上,一向都听孙家人的。
结果众人就见舒宁仿佛没听到,一句话也没说,她正蹲在地上认真的捡玉米饼子,小脸紧皱,那心疼的小模样,让人不忍直视。
“我滴天,虽说家家户户不富裕,可也不至于馋玉米饼子到这地步,这正在打仗呢。”
曹大娘:“说得轻巧,舒宁可是喝三年刷锅水试试,吃了三年鸡食试试,这玉米面饼子可不就是跟龙肝凤胆一样稀罕。”
“这是真的?听说孙建民两口子连尿都让舒宁倒,孙宝珠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内裤都不自己洗……”
围观群里讨论的激烈,纷纷鄙视孙家一家子,自觉理解舒宁了。
舒宁真的是忍不住,她妈掀桌子太突然,她没来得及把吃的拿到手。
要知道她在末世是饿死的,这个身体也长期饥饿,对食物的渴望完全控制不住。
刚刚的一碗面条早就消化的七七八八了,糠菜团子她也没好意思拿。
她捡起一个玉米饼子,把沾了灰的部分小心翼翼撕掉,干净的部分分成三份儿递给三个孩子,又捡了一个,打了打灰就往自己嘴里塞。
母子四个狼吞虎咽,仿佛在世界之外,眼里只有吃的。
众人……这是饿疯了!忒可怜了!
本来犹豫着再打几个回合就收手的舒家人心疼了。
“闺女、小妹,都被欺负成这样儿了!”
“打,给我狠狠地打!”
舒家人毫不犹豫又加了几个回合!
大队长赵卫国来的时候,就见孙家人鼻青脸肿齐刷刷躺在地上,仿佛盖上块儿白布就能集体升天了。
心下一紧,赶紧喊道:“住手!快住手!”
要说也是老孙家平日里没人缘,挨了半天揍,愣是没有上前拉架的。见大队长来了,围观的众人这才上前儿做做样子。
打得差不多了,孙家人连嗓子都嚎哑了,舒家人顺势停了下来。
只有舒宁,刚才掉地上的玉米饼子,已经吃了三个了!正打算吃第四个……
李枣花硬撑着坐了起来,拍着大腿哭的好不凄惨:“大队长,你可给我们做主啊,青天白日的,他们跟强盗似的进来就掀桌子揍人啊!”
方建梅反应贼快,一屁股墩也盘腿坐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地落下,脸上的皱纹因为愤怒和悲伤更深了。
“大队长,你可给我老闺女做主啊,孙家不做人啊!让她吃了三年的刷锅水啊!他们搞旧社会那一套,虐待儿媳妇,思想有问题,都该抓去改造!”
赵卫国早就预料到舒家得来人,就是没想到这么快。
要他看来,孙家人打死都不为过。
可他们大山猪生产队本来因着贫困就不好娶媳妇儿,要是这磋磨儿媳妇儿的事儿再闹大了,就更难了!
要是传到公社,他们大队不光评先进大队的资格都没了,还得挨批评!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气,沉声说道:“李枣花,你们对舒宁这样,活该让娘家人打上门,挨顿揍都是轻的!”
“舒家的,你放心,这件事村里一定会公正处理。”
李枣花不干了,顶着个猪头一样的脑袋放话道。
“我儿子可是军人,我们可是军属!你们欺负我们,我儿子回来可没完!”
赵卫国自觉受到了挑衅,本来村里出了个军人是个光荣事儿,没想到孙家人这么能作妖儿,好事儿也变成坏事儿了。
“你们这是给军属抹黑!要是军属就能为所欲为,那我这个大队长干脆让你来干好了!”
一家子老鼠屎还想着搅乱一锅粥,没门儿!
方建梅听到赵卫国是个讲理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她点点头。
“大队长,我们相信村里,但愿能给我闺女一个公道。”
赵卫国霸气道:“除了舒宁,你们老孙家打明儿起全都给我去挑猪粪,挑满三个月为止!”
又对方建梅道:“你看这样行不?毕竟这舒宁还得留在老孙家过日子,有了这次教训,谅他们也不敢了!”
方建梅就问自己闺女:“你说呢?”
舒宁已经解决完了所有的玉米面饼子,胃里饱胀的感觉让她心情好了几分。
她装模做样的抬起胳膊拭泪,嘴上柔弱道:“只要他们不再犯,善待我和孩子们。”
今天她立住自己的小白花人设,不宜出手,家里人帮忙收拾一顿,剩下的等她关起门来慢慢拾掇好了。
赵卫国:“你放心,他们要是再犯,我就上报公社,拉他们去改造!在场的每一个都是证人!”
曹大娘和胖婶儿几个在人群中应声:“对!俺们都是证人!”
本要狡辩的孙家人,被改造俩字吓的脸色发白。
谁不知道,改造的大都是犯了罪的人,会分配去最苦的农场,干最累的活儿。
他们好日子还没过够,只能暂时把这口气忍下去。
人群这才散了,方建梅就叫舒宁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一阵子。
“你们娘四个留在这里妈不放心。”
舒宁拒绝了,“妈,他们都伤成这样了,有心也无力。再说现在我不忍了,有事儿我可以去找大队长告状。”
最主要的,老孙家有存粮,她还没把老孙家吃穷!
舒宁再三保证不会再受欺负了,舒家人见她态度坚决,才勉强同意
“那妈让你四哥每天下工时候来看你一眼……”
等所有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唯一还灵活些的孙建民立即跑去插上了大门儿,孙家人这才集体松了一口气。
李枣花牙齿咬的咯咯响,“舒宁,你真是本事了,当心关起门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舒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话落就带着三个孩子直接去了正房。
孙家有三间正房,东西还各一间厢房,舒宁母子几个本来是住在最狭窄破旧的东厢房的。
不过现在么,该换换了,在孙家,能者居之!
她直接去了最宽敞的屋子,收拾李枣花和孙建民的东西。
好家伙,老两口屋里啥都是好的,和新媳妇儿的屋子差不多。
铺盖卷、衣服、搪瓷缸都扔院子里,煤油灯、暖水瓶、手电筒都留下,再把自家的东西搬过来。
孙建民看怒了,就要去拦。
舒家唯一一个还能蹦跶的就是他,其余还躺在地上起不来呢。
“谁准你换屋子的?你还把不把公婆兄嫂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