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糖刚刚到家,还没换鞋,电话又响了。
她看着屏幕上标注的“霍子川”三个字,忍不住一阵恶心。
接通之后,她没有说话。
“喜糖,你刚刚是不是过来了?”
姜喜糖冷哼一声。
“没有。”
霍子川嬉笑着说:“乖啦,你别生气,我有分寸,就是和她玩玩而已,她哪里比得上你冰清玉洁貌美如花?放心吧,你在我心里那是独一无二的。”
姜喜糖被霍子川的恬不知耻气笑了。
“我自然是独一无二的,独一份儿的傻子二百五!我清汤寡水没滋没味,比不上人家风情万种,让你欲仙欲死。”
电话那边的霍子川顿了两秒,随即又嬉皮笑脸的说:“都听到啦?哎呀,那都是脱了裤子哄她玩儿的,这你也信?床上的话,有几句是真的?那种时候,她让我喊她老妈我也喊,但是我穿上裤子都不认的。”
这下轮到姜喜糖愣住了。
好大儿,你这么大孝,你老妈知道吗?
“宝贝儿乖啦,我在外面闹归闹,可是我有底线的。”
姜喜糖无言的笑了,真是无语他妈哭无语,无语死了。
她甚至忍不住问了这个大孝子一句:“那你告诉我你的底线是什么?”
霍子川没有一秒犹豫斩钉截铁的说:“我的底线就是你!”
姜喜糖冷冷道:“别!大可不必!你连底裤都守不住,你认识底线俩字怎么写吗?你九年义务教育的字典里都没那俩字。你在外面一个月平均换三个女人,我承受不起做你的底线,我惜命,怕折寿。”
霍子川一本正经的说:“我就是换一百个女人那又能怎么样?你才是我的正牌女朋友,到时候我是要娶你的,爷爷那么喜欢你,你这辈子注定是要进我霍家门的。”
“喜糖,你别闹,我和你说实话,我是爱玩了点儿,但是我对你的心那可是日月可鉴,你放心吧,我保证对你好,以后我要是再找女人,绝对不会让你看见。今天是大意了,一时犯浑才带她去了那个房子,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那张床我一会儿就找人换了,保证恶心不到你。”
“我提上裤子出来就看到垃圾桶里的领带,我一猜就知道是你来过了,我这不赶紧给你打电话赔不是了吗?领带我都已经戴上了,可好看了,我老婆眼光真好。好了,一会儿我去找你,晚上咱们吃饭去。”
姜喜糖面无表情的说:“分手吧。”
“什么?”
“我说分手吧。”
下一秒,霍子川咆哮:“姜喜糖,你有完没完?我都道歉了!还要把床扔了!你还要怎么样?不就是睡了个女人吗?而且我戴套子了!隔着肉的!你至于拿分手来和我闹?”
姜喜糖感觉自己有种在和一头蠢驴对话的无力感。
她此刻只想快刀斩乱麻。
“霍少爷,你搞搞清楚,你这样的根本就不适合谈正经恋爱,更别说结婚生子。你既然这么爱玩,又不喜欢我,何必让我做你的空头女朋友,当你的挡箭牌?”
“无非是霍爷爷的关系,这个你放心,我可以和他老人家说,是我的问题才要分手,他肯定不会怪你,说给你的资产肯定也会给你。分手之后,你可以尽情做你的海王,那多自在,何必困着我呢?”
霍子川气急败坏的说:“你别拿爷爷说事儿,我倒是想让你当我的实心女朋友,你愿意吗?求你多少次了?你给我睡吗?好话说尽,连亲个嘴摸个胸都不给,我是男人,不是他妈的太监!我血气方刚,我有欲望,我不是和尚一天天吃素的!”
姜喜糖脑袋快要爆炸。
这一天天的!
真是够够的了!
幸亏是打电话,看不到人,不然,姜喜糖真恨不得一拖鞋甩霍子川那张恬不知耻的大脸上。
“霍子川,你真够恶心的!”
姜喜糖骂完直接挂断电话,对着空气又骂了几句。
“什么玩意儿!”
“种驴!”
“呸!”
吵架真是一件耗费体力的劳动。
姜喜糖分别和唐舒仪还有霍子川吵了一架,此时浑身汗津津的,她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从头顶浇灌而下,姜喜糖闭着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陌生的脸。
干净利落的寸头,深邃黝黑的瞳孔,刚毅锋利的五官,还有唇角那一抹凉薄的笑。
他是谁?
姜喜糖突然睁眼,水进了眼睛里,一阵酸涩,她揉了揉眼睛。
一个小时后,姜喜糖出现在城郊的静园。
静园是一家高端私人疗养院。
她的爸爸姜明德就在这里。
他那年出事之后,在医院抢救回来就被挪到了这里,这间房子,他已经躺了好久好久了。
姜喜糖进了病房,护工大叔走过来。
“喜糖过来了,你爸爸没什么事,还跟以前一样。”
喜糖和护工道了谢。
还和以前一样。
这句话分两种意思。
一种是,他爸爸还活着。挺好的,她还有爸爸。
另一种是,他爸爸还沉睡着。唉,真让人失落。
曾经有一段时间,姜喜糖甚至绝望的想,还不如让她爸爸离开算了,这样子,他痛苦,她也煎熬。
可是过了那段时间,姜喜糖又对着姜明德痛苦忏悔。
她一遍遍的和爸爸道歉。
“爸爸,对不起,我错了。我怎么能放弃你?你是我的爸爸,你是我最爱的人。我太自私了。对不起。我会好好看顾你,因为只要你在,我就还有爸爸。”
姜喜糖让护工出去休息会儿,她独自坐在病床边,看着姜明德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一天遭受的所有委屈在看到爸爸的一瞬间全部化作眼泪倾泻而下。
她握住了姜明德枯败微凉的手。
“爸爸,你都睡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来?”
“你知道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好想你。我在想,如果你还在我身边好好的,我是不是就不用遭遇这些?我们还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也会有正常的生活。”
“妈妈非要我和霍子川好,可是,我不愿意。他是那样一个人,我怎么能和他捆绑一生?”
“爸爸,你知道吗?一开始,我也想过,就这样吧,就他吧,就像妈妈说的,好歹霍家钱多,我要是嫁了霍子川,他们肯定不会不管你的。我想着,只要我坚持着,你总归是能醒过来的。只要你能醒来,我怎么样都可以。”
“从前,我真的是有努力过要和霍子川好好相处的,我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给他嘘寒问暖,甚至我在得知他那些风流韵事的时候,也像一个正常的女朋友一般闹过哭过。”
“他一开始也会顾及我的感受,和我道歉赔不是,保证不再犯,可是,消停几天之后,就会再一次出现在新的女人身边。后来次数多了,我终于明白,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我们不合适。所以,我就懒得再和他计较了,说真的,我对他其实没一点感觉。我压根就不喜欢他。”
“但是,今天,他竟然把人带到送我的那套房子里。爸爸,你说他是不是太混蛋了?”
“爸爸,我想分手了。我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可是,妈妈不让,她说她要在汪家站稳脚跟,就得做出贡献。汪家需要霍家的帮衬,爸爸的医药费是汪家出的,汪家靠上了霍家,就相当于爸爸靠上了霍家,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我无话可说。谁让我这么没本事呢?妈妈有了新家了,她谋求自己的幸福我没有理由指责她。可是,我不能指望汪家一直管着你。所以,我一开始是愿意嫁给霍子川的,可是,他如今那个样子,我怎么嫁给他?”
“除非...除非我有很多钱,很多钱,多到可以供养你一生。”
姜喜糖伸出手摸了摸姜明德苍白的脸,抽噎了一下。
“爸,有时候我特别恨你,我恨你为什么那时候不多想想我?不多想想咱们这个家?你怎么就那么义无反顾的从楼上跳了下来?生意破产了,可以从头再来,命只有一条啊!”
“你跳下去了,你的债务都给了我和妈,爸,你真的够狠心啊。”
姜喜糖说着说着将头埋进姜明德的手心里,哭的不能自抑。
她离开疗养院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站在路边等网约车。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从她旁边划过。
半开的车窗里,一闪而过的是一张矜贵清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