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深夜,谢府后院朱门半掩,两道袅娜身影轻飘飘闪过。
后院外,早已停一辆马车。
女子身旁的丫鬟绣香四处张望,担忧道,“二姑娘,您与奴婢总这样半夜偷偷出来,若被夫人知晓该如何?”
语气有些焦急害怕。
“怕什么?”谢清欢紧了紧斗篷,压低声音,“你不说我不说,谁人知晓你我二人半夜出府。”
绣香张了张嘴,心中有些后悔帮她弄到后门落锁的钥匙。
谢清欢胆大,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惧怕做事的后果,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绣香是知道的,也不敢有所置喙。
见她隐有不耐,绣香赶忙搀扶着谢清欢,随她一道上了马车。
马车铺了厚厚一层白色狐毛地毯,毛绒软绵,坐上去十分舒适,谢清欢轻叹,弯了弯腰,闭上眼,斜靠在马车上。
绣香端坐着,支支吾吾,“姑娘,我们....我们时不时便半夜去定王府真的好吗?”
谢清欢睁眼,“有什么不好?关乎女儿家的清白名声吗?”
她一掠鬓发,“我身家清白早已交给定王,已是定王的人,死也是他的鬼。再者,定王心悦我,他还对我信誓旦旦的发过誓,未来的王妃必是我,怕什么。且名节于我而言也无关紧要,又不能当膳食吃。”
她说着闭上眼,遮饰眸中汹涌澎湃的野心。
丫鬟顿时噤若寒蝉,不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绣香搀扶着谢清欢下了马车。
定王府与谢府不同,到底是皇室血统,府门更为壮阔繁华。
侍立在府门前的侍从见来人,眸中划过一丝鄙夷,不过转瞬不见踪迹,恭恭敬敬迎谢清欢入府。
定王极喜颜色艳丽之花,府中四处皆种有玫瑰、芍药、牡丹等,人进去如进花丛,一整院皆是芬芳,谢清欢十分喜欢此处。
她也喜欢颜色艳丽之花。
许是她与定王许多爱好相同,许是定王容颜俊朗才华兼备,又许是他有皇家血统身份尊贵,遂她喜欢他,也愿意早早将身家清白交给他。
思索间,随着府内小厮逶迤前行,七拐八拐穿过三四个月亮门,五六个长廊,才步至定王程南邢的房前。
带路小厮敲响房门,在定王准允下,谢清欢提着裙摆,从善如流的走进去,好像再熟悉不过。
只谢清欢还未踏进一步,腰肢便被大掌紧紧扣住,整个人行云流水般被拖拽至墙角,紧接着,狂风暴雨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的面颊上。
男人太过凶猛,谢清欢动弹不得,只能踮着脚尖,被迫张着唇瓣,迎接他。
待她娇喘吁吁,男人这才停下,薄唇移至她的唇角,再轻轻移至耳廓,唇角勾起,含住耳垂,“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
虽是这么说,语气却无丝毫责怪之意,甚至隐着淡淡的调侃。
气息拂过耳畔,腰间忽轻忽重的揉捏让意识迷离的谢清欢猛然恍过神来,想起要事,一把将其推开,“我今日不是来找你温存的。”
说着,她坐在桌案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有事想要你帮我。”
程南邢在她面前坐下,含情望她,笑意盈盈。
“想让本王帮你就这么理直气壮?”
谢清欢抬起下颚,唇角翘起,起身走到他身旁。
不等她开口,手腕被程南邢握住,身子则被扯着跌坐在他怀中,不免向后仰去。
“欢儿让我满意,我就帮你。”他浅笑,“博美人欢心便也不算什么难事。”
谢清欢轻笑,双手似藤曼攀上他的脖颈,跨做其上,另手伸向男子衣襟内,向下摸索,“这样....”她盈盈眼波随之流荡,妩媚天成,“你满意吗?”
程南邢身体一僵,喉结滚动,“想让我帮欢儿什么?”他眸色深沉,一手扶住她不盈一握的腰素,垂首含住她的唇,“只要不过分,本王都满足你.....”
“你说的?”谢清欢双眸含情,如斯醉人。
见他点头,女人眼底的寒霜渐渐浮出水面,“过几日不是春节吗?我要你的精卫暗中替我杀了谢清曦。”
谢家三房不缺武功高强的侍从,但相较于皇子精卫有如天壤之别,在谢蕴侍从环绕的情况下谋杀成功的几率才会更大。她曾想过许多陷害谢清曦的法子,诸如宴会下药毁她清白,诸如暗中买通丫鬟给她下生死蛊,诸如派府内侍从暗杀等等,但她比自己所想的更要小心谨慎、聪慧机敏,这几年她每每皆能转败为胜,转危为安,而她徒劳而返。
何况,她背后还有谢蕴为她撑腰,简直令人气恼,可那又如何,她如今也有为她撑腰之人。
她要让谢清曦死无葬身之地,也要让那瞎了眼的长公主为她误选侍陪之行径为之深深忏悔,付出代价!
程南邢微蹙眉,女子加重力道,他眉头舒展开来,缓缓闭上眼,一面享受,一面克制道,“谢府守卫森严,怎么暗杀...”
“谁叫你去明晃晃去谢府了...”谢清欢继续,“过几日年关,谢蕴定会带着谢清曦于将军府过春节,待他们回去之时,不就是你精卫最佳动手时机吗。”
将军府是左右卫大将军的府邸,亦是谢蕴母亲的娘家,每年谢蕴都会带着谢清曦前往此处过新年。
程南邢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眼。
年关,暗中保护主子安全的侍从也会有所减少,的确是最佳动手时机。
谢蕴是大理寺卿,他曾三顾茅庐让谢蕴支持他,谢蕴却不领情,甚至居高临下看他的目光,视蝼蚁,视尘埃,视微不足道的一切,这让他十分不爽。
何况,谢蕴在朝堂之上明面上看似持中立之态,既不参与党派之争,也不参与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只忠于陛下,但谁知他是不是遮人眼目之举,实则早已成为太子手中的暗棋。
若真如此,他们便是势不两立,像谢蕴这样心机深沉之人若成为太子的暗棋,便是深深的威胁同隐患。
然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人,他皆不会放过,但没想到的是,谢清欢竟同他想到一处去了,只是他们想要除却之人不同罢了。
他也知道冠绝京城的谢蕴也是没那么简单被暗杀成功,但总要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谁知会不会成功呢。
程南邢带着薄茧的手掌,缓缓滑过谢清欢手腕细腻的肌肤,周身气息裹夹她,宠溺道,“既能博美人开心,这微不足道举手之劳的要求,本王就答应你......”
宠溺的耳语.....无一不带着蛊惑,谢清欢身子软了下来,她依偎进他的怀里,手搭在他的肩头,“王爷待我真好....”
声音带着懒洋洋的媚,勾人心悬。
男子哈哈大笑两声,将她打横抱起,一把将其扔在床榻上,随即俯身下压,落下层层幔帐......
瞧着身前容颜俊朗的男子,谢清欢恍惚间,好像回到去年宫宴。
程南邢的目光总是落在她的身上,这样的目光她不陌生,一眼便能看出他对自己感兴趣,既如此,她也很识趣,抓住了这个于她而言能攀上高枝做凤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