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七推门而入,看着落在她脚边的瓶子,开口道:“尽快把你脸上的疤痕去掉,你这张脸用处还很大。”
姜镜黎冷哂一声。
又是这句话,她听腻了。
姜镜黎始终没看他一眼,闻言,只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小药瓶,看得出来应当是个难寻的好药,她轻轻抬起脚捻着它。
“这药,是你要给我的?”她微微眯起眼,不咸不淡的问道。
韩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主上让你今夜去满月楼,我劝你最好安分些。”
姜镜黎抬眸,眼睛里充满了耐人寻味。
——
夜市灯光明亮,倒影在源江河里,随着微波荡漾。
满月酒楼里宾客如云,有喝酒的,有看戏的,还有戏弄女人的,一片乱象。
姜镜黎直往着二楼的最里处去。
“叩叩——”
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闻声。
“进来。”
她推开门,看见男人坐在茶几前,慢慢的,细细的品着茶,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捻在黑色的瓷杯上,显得更似白玉。
男人抬头,本该最是深情的桃花眼却含满了质疑与阴狠。
谢敬云让她坐在他身旁,她下颚线那道还未愈合的伤疤全然展现在他眼里。
谢敬云抬起手,抚上她的侧脸,他指尖冰凉,姜镜黎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怕我?”
姜镜黎没有直视他的眼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有没有按时擦药?”
“回主上,属下有的。”
她被他触碰着,露出羞涩的模样,却又不完全软弱与受控。
否则,她就会变成他眼里没用的东西。
他起身再坐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瓶子,和韩七给她的那个蓝白色玉制瓶子一模一样。
谢敬云取出药膏,抹在姜镜黎的伤口处。
姜镜黎并没有拒绝,乖乖让他上药,可男人平静的动作让人感觉到些许害怕,捉摸不透,姜镜黎一直很警惕,但她什么也不能做。
谢敬云亲自给她上完了药,手却不曾离开她的脸颊,他抬起手指轻轻点着那道伤疤。
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骤然,那只手用力掐住她的下颚,姜镜黎疼的颤抖了一下,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伤口处的鲜血又淅沥的流下来,沾在他手指上,也顺着她的下巴滴在她白色的衣裙上。
她瞬间红着眼,却没有挣扎开他的手。
“主上……疼。”
谢敬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伤口看
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疼吗?”
姜镜黎抬起手轻轻抓住他捏在她伤口上的手,眼中充满了求饶。
谢敬云冷下脸,松开了手。
“好好替本王做事,别心生些不该有的妄想。”
他拿出手帕慢慢的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出去。”
姜镜黎慢慢起身,委屈而不明白。她眼里蓄满了泪水,无声的流下两行。
“属下告退。”
在姜镜黎走到门口,谢敬云叫住她
“等等。”
姜镜黎回头,眼睛里的泪花还在打转,柔声问他:“主上还有什么吩咐?”
他没有看姜镜黎,依旧在低头擦着自己的手,“你就不想知道木清去哪了吗?”
姜镜黎顿惑,实话说她确实想知道,因为当初她不明白木清为何要对她出手,而后为何不再来找她的麻烦,按理说,她不能不出现。
谢敬云终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死了。”
男人说的很是平静,似乎只是死了一只蝼蚁。
姜镜黎闻言却是一愣,瞳孔微缩。
他看着待在原地的女人,又说:“你猜猜,本王为何要杀她。”
姜镜黎面色不改,但心里不免有些惊讶,这个男人,果真是同她想的一样没人性。
谢敬云始终不信任他人,也不将他人放在眼里,喜欢了就留之,厌烦了就弃之。
姜镜黎看着他,垂下眼眸,柔声开口道。
“属下认为,无用之人本就不该留,何况是让主上心烦之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趣的,更是该死。”
姜镜黎眨了眨眼,更放缓了声调,故作含糊,“属下虽不知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得主上今日如此不高兴,但我知道这定是我的错,还望殿下不要因为属下而怒急攻心。满月于我早就是一个家,七年之恩,属下怎会忘记,属下对满月,对主上绝无二心,更……更是不会对主上存有非分之想。”姜镜黎说的更柔了些。
“主上若不愿意见到属下,属下日后便不再出现在您面前,不再惹殿下心烦,属下日后只好好报答主上便是。”
谢敬云顿了一下,将帕子轻轻扔在桌上。
“回去好好擦药,不要留疤,七日后,好好去赴宴。”
姜镜黎也不再说什么,乖巧的点了点头,在给他合上门的那一刻,就收起那副无辜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