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9年,春。
幽州,渔阳郡,滦水县。
县外数里处便是燕山山脉。
正值黄昏。
乌青的天边与山上的草木,勾勒出燕山的轮廓,像一条漆黑大蟒,蜿蜒游走,深沉隐匿,凭空添了几分压抑。
山脚,一处窄深的山沟子里。
上百名官兵围着几团篝火,火光上下蹿动,照耀他们的面庞。
大家脸色颓然麻木,眼珠子盯着木棍上炙烤的老鼠肉,喉咙里不停地咽唾沫。
最中间是一个相貌不凡,身长八尺的青年,青年腰佩长刀,刀匣上全是干涸的血迹,敌血与自己的血混合,一片暗红蔓延到腰身。
他心脏扑通扑通地捶着肋骨,盯着面前的士兵们,心想这该如何是好。
他名为凌煌,是从蓝星穿越来的历史系研究生。
不久前,凌煌熬夜追读三国志,没想到睡着之后,来到三国世界,穿越成了一个没落世家的嫡子,也就是寒门子弟。
起初,他所在家乡距离刘备较近,为谋天下大势的先机,以及路途问题,他先去刘备那里谋了个差事。
凭自己的历史学知识,能未卜先知。
凌煌想着站稳脚跟之后,自立门户,领略群雄逐鹿的风采,顺便领略一下貂蝉、蔡文姬的风采。
但是,刘备的谋略,凌煌不敢苟同。加之,自己尚年轻,未经人事,又是寒门出身,一时半会也得不到重用,便主动请求去了张飞座下,想要混日子。
然而,张飞此人,眼高于顶,连眉毛尖都抖动着飞扬跋扈四字,对待下属态度恶劣,动辄打骂。
虽然对世家子弟,态度还好,但凌煌看不惯他对普通兵卒的虐打,连夜离开刘营。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
他又靠着世家身份,转而在摇摇欲坠的东汉朝廷谋个官职,来到这幽州边境滦水县当了个县令。
滦水县身为边境小城,濒临鲜卑,屡遭袭扰。
燕山又是土匪贼盗极佳的窝点,所以环境恶劣,人口稀少。
每任县令干不满三年,要么拖家带口跑路,要么被贼寇搬了脑袋,在此地任职,均称“短命县令”。
否则,这官也轮不到凌煌来当。
不过,凌煌深知乱世将起,当官比做普通人活下去的几率要大!更何况,他手下还有数百士兵可用!
上任之际,滦水县面临的最大威胁,便是盘踞在燕山附近的一伙土匪。
今日,猛虎岭匪徒竟然打入城中,掳掠妇孺五十有余。
凌煌深知,汉人一旦落于鲜卑人手里,为奴为怅,可谓生不如死,绝不能放任不管。
无奈之下,凌煌率众追击,于燕山脚下厮杀一阵。
然而自家士兵粮草匮乏,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打仗有气无力,差点被贼寇给包了饺子,自己也多处负伤,只能且战且退,逃到这山沟子里藏起来。
能吃的干粮实在是太少,手下兵卒只能靠吃捉到的老鼠肉充饥。
因为饥饿,有人连刀都提不起来了,一走路就眼黑,让他们去厮杀,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久前,根据斥候来报,土匪已经把山口封了,等着全歼凌煌一伙人,然后去滦水县屠城。
凌煌无计可施,只能在这山沟中休息。
夜幕渐渐落下,月头早出了,夕阳烧尽后,几粒星辰撒上,那月亮霎时明亮起来。
咕噜咕噜~
凌煌的肚皮也不安生。
面前山崖怪石嶙峋,山崖之上的圆月,云遮雾绕,仿佛被泡烂了的鸡蛋黄,橘黄中透着些凄惨。
“难道就这么窝囊地死在这儿了么?”
一想到这儿,凌煌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土匪团灭官兵,在哪个朝代都够丢人的,穿越者的脸都被他给丢光了。
此时,凌煌脸色苍白,心好像被栓了块石头似的直垂下去,他体会到“有心杀敌,无力回天”的感觉。
“呛啷~”
凌煌拇指推到出鞘,低头看着一点寒光在刀背上流转,他心头升起一股必死之心,“草拟娘的,临死老子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正欲率众拼死一搏之时,脑海中一道声音响起。
瞬间,如一道雷霆炸响,凌煌双眼顿时明光绽放。
“叮~~威望系统启动是否绑定宿主?”
凌煌道:“绑定!”
机械提示音响起:“恭喜宿主绑定成功!”
“叮~威望商城开启!!!”
“宿主可凭借声望,从威望商城兑换物资。”
【宿主:凌煌】
【威望商城:一级】
【可兑换物资:
猪油(每份/1威望值)
大米饭(每碗/1威望值)】
【宿主威望值:16】
【注:系统所奖励猪油为特制固态油脂,空腹服用无任何副作用!!!】
【注:威望值超过20000,自动解锁二级商城!】
“首次启动解锁新人大礼包。”
“是否打开?”
....
与此同时。
燕山唯一能离开山沟的山口处,灯火通明。
上百根火把下,映出一张张兴奋的脸。
这伙土匪盘踞在山脉深处的猛虎山上,自号“猛虎岭”,聚集流寇、匪盗四五百人,头目叫“坐山虎”。
他们穷凶极恶,经常掳掠出城人口,卖于鲜卑族,视滦水县守兵于无物。
此时,土匪手上的兵器长短不一,浑身肥膘,眼中凶光绽放:
“咱们啥时候全歼滦水县的守军,老子还想进城抢几个小娘们呢。”
“话说,滦水县守军就这么脆?”
“本来滦水县城还有不少守军,咱们是万万不敢碰。可前段时日,太守调走了一千人,城里只剩几百个虾兵蟹将了。”
“......”
几个喽啰兴致勃勃地商议着,仿佛下一刻, 他们就能冲进滦水县杀人放火。
目光所及之处,有一顶帐篷,帐篷里坐着猛虎岭三个当家的。
大当家坐山虎大马金刀地坐在中央,闭目养神,满脸的横肉上遍是细小的刀疤,两边分明是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
“大哥,你说,这回能全歼滦水县城的守军吗?”
坐山虎眼睛睁开一条缝,瞥了一眼二当家坐地虎,徐徐道:“我已经掌握了可靠情报,滦水县的守军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这次出来肯定没有多少干粮,他们要么饿死,要么从这个回城的必经之路突围!”
“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送他们上西天,正好砍了他们的头去跟鲜卑人领赏。”
坐地虎捋了捋络腮胡,笑道:“还是大哥英明,料定这新来的‘短命县令’是个愣头青,必然会出城追击,正好趁机全歼他们。”
一会儿,大当家走出帐篷,传令下去:“活捉滦水县令凌煌者,赏粮食一石!”
匪众闻言,皆欢呼起来,举着刀剑吼叫:
“活捉滦水县令!”
“活捉滦水县令!”
这年头,粮食才是硬通货,可以以物易物,也可以换成钱财,还能自食。
一石粮食,足够一个人吃四十天,已是价值不菲!
没想到这个短命县令这么值钱。
一时间,土匪们都磨刀霍霍,准备摘了凌煌的项上人头!
....
滦平县城。
城楼处,两搓火堆,光焰蹿动,橘黄的光在地面上雀跃。
光线交汇处,县丞孙彻正远望数里外的燕山脚下的火星。
看了一会儿,他拿来笔,在皮帛上写就:“滦平县城危急,县令凌煌今晨率兵剿匪,遭敌围困,恐遭不测,兵缺将寡,滦平城危,边境势急,速援!!! ”
孙彻将皮帛折了三折,塞进传令兵的挎包:“晨起,若县令未归,速去军营领快马一匹,前往太守府报信!”
“是!”
传令兵退下后,孙彻自顾自说道:
“这个凌煌,真是太自不量力了,为了几十个平头老百姓就敢去跟猛虎岭的人拼命!”
“猛虎岭背后可是鲜卑人,岂是几百号残兵能动的?”
本来,原县令高升之后,县令本该由他担任,结果却空降了一个凌煌。
他十分不服,总是暗戳戳地给凌煌使绊子。
此次,凌煌被围,正中他下怀。
“只可惜,这滦水县城兵缺将寡,根本守不住,这县令我也当不成了。”
孙彻冷哼数声,脸色晦暗不定,心里盘算着该去投奔哪位同僚。
反正,看目前的状况,凌煌这楞头青肯定是回不来了,不如走为上计,前往渔阳郡。
到时候,就说自己是城破之后逃出来的,想必不会有人追究。
想到这儿,孙彻嘴角勾起弧度,吹着口哨下了城楼,不知去向。
而城内更是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深夜,不少富户都拖家带口,打点好守城兵卒,牵着马车往内陆逃窜,城中心的大宅中十室九空。
那些逃不了的穷苦百姓,只能把门窗钉紧,烧火做饭吃完家中最后的粮食,把兵刃磨得锃亮,准备与土匪殊死一搏。
县城上空飘满了炊烟,大街小巷都传出磨刀霍霍的声音。
一日之间,整座滦平县城仿佛蒙上了一层恐怖的纱网,笼着每一位百姓的心脏,并越收越紧.....
似乎猛虎岭的人,打进来那一刻,就是摘心拿肺之日。
...
与此同时。
凌煌正站在山坳里,满脸的颓丧早就一扫而空,声音中带上了喜色:
“立即打开大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