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苏有心想让他解开镣铐,对上他的目光,到底是没开口。
却没想到,李晗盯了她片刻,道:“小雨这名字就不要用了,以后就叫听雨。”
她是没看出来这名字好听多少。但她的心重重回落。李晗给她赐名,好歹比把自己当个物件使,好多了。
她兴高采烈地跪地道谢。
于是,杨蒙再次来时,白苏苏颇有些趾高气昂的,告诉他主子给她赐名了,叫听雨。
听见这潜意思没有,这意思就是,他主子待她的重视,有几人可得他主子赐名的。
“唔。”没想到杨蒙的反应十分的冷淡。
“杨大人,真是多谢你举荐。让我能得主子垂怜,有为主子分忧解闷的机会。”
杨蒙看着这个女人神采飞扬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之前惶恐不安的模样,忽然有些困惑,怎么差别这么大。难道女人就是这样的吗?
“主子家中有一间院子,叫听雨轩。”
见其一脸困惑,没明白其意思。杨蒙补充了一句。“可能是主子睹人思物。”
杨蒙成功看到了这个女人脸上的得意僵硬,而后裂开,看着,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上扬。
“在说什么事?”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晗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出现。站在不远处,声音低沉,不辨喜怒。他什么时候来的?白苏苏大惊。
杨蒙上扬的嘴角,迅速收回,恢复冷面的模样。
“没什么,主子。”杨蒙回道。
李晗的薄薄的目光,在他脸上淡淡扫了一圈,杨蒙目不斜视。只是抿的有些紧的薄唇,显示一些异常。
“下去吧。”李晗最终说。
杨蒙退出帐子。
这会儿,帐中只有李晗和白苏苏二人。忽然,白苏苏觉得空间逼仄,空气凝滞。
李晗和她的相处都是在晚上。并且一见面,就没别的事,都是直奔主题,今日怎么白天过来。
这是白苏苏第一次白日见到他,没了黑夜里烛火的遮挡,他仿佛从云雾中走出来,整个人显得完整而真实。
面容冷峻,如松啊,什么竹啊什么。白苏苏有些能知道父亲吟诵的诗了。她敏锐的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没有开口。
“喜欢你的新名字吗?”
旁边传来他的声音。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刚才在帐外听到了多少。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异常。但她不敢放松。
“我……”白苏苏回答。“我喜欢。”才怪。
李晗挑眉的看向她。听到她说这两个字,眉头一挑。腮帮子都要气的鼓起来了。还说喜欢。
白苏苏还沉浸在气馁中。
李晗走近了。黑影压迫在她面前,心里一紧,这个死变态,不会是想白日宣淫吧。
“你心里在骂我?”
白苏苏瞬间心中警铃大作,她确信自己表面,没有露出一丝的不满,她连忙说。“没有啊。我哪里敢骂大人。给我十个胆子都不敢啊。”
白苏苏恨不得立马赌咒发誓。
“哦?是不敢,不是不想?”
白苏苏一阵气滞。额头冷汗都下来了。跟他说个话,跟刀尖上走路似的。不知哪句话就会惹到这个死变态。
“我,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太顺口,还是改一个吧。”白苏苏希冀。改一个吧。随便改一个。是个人名就行。
李晗比她高上许多,迫使白苏苏只能抬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希冀的望向他。还真是有些让人难以拒绝。
他的眼睛露出一瞬间的恍惚。
果然是乡野村妇,不懂规矩。不说她家中的下人女子,从来没胆子直视过他,就是城中的大家女子,也只是偷偷窥探,然后羞涩一笑。
她仿佛从第一天起,就不懂得羞涩,和尊卑为何处。但他不得不承认,在她身上还真有些食髓知味。
他的眸色加深,白苏苏立马读懂了讯息,下意识退后一步,这个死变态。
“这个名字适合你。”
他似乎是被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给取悦了,眼底漾开了笑意。要不是在营帐中,还真看不出他是一军统帅。
还以为他是个矜贵的世家公子。
白苏苏很有些识相,觉察出此时他的态度和缓,试探性提出,能不能给她卸下手铐脚链,让她能在帐中自由活动。
李晗的面目表情没有变化。因为白苏苏一直注意着他。甚至他连脸上的肌肉表情都没变一下,可是眼底的柔光,瞬间变成了一片寒光。
她毫不怀疑,如果此时他的薄唇中吐出就地斩杀,她也不奇怪,她的额间鬓角瞬间冷汗阵阵。后悔不已。干嘛如此的冲动。
但是事到如今,后悔晚了。
她可怜兮兮伸出手腕。“我真的不会逃跑的,外头这么多人,我一个弱小女子,能够逃到哪儿去。”
“这手铐,脚铐坠的我好疼。”白苏苏的话,忍不住带着委屈的哭腔,眼眶也涌上了泪意。“我可以干很多活,我可以整理帐子,洗衣做饭,劈柴烧火,什么都干,真的……”
也不知哪句话打动了她,让她得以消除镣铐。
终于卸下了桎梏,第一次,她手脚轻松,仿佛重新获得了自由。她简直要热泪盈眶。
她迫不及待转转手腕。心中暗想,她好像有点摸准李晗的心思。硬碰碰肯定是毫无胜算。软语相求,或可一试。
于是每次事后,她都大着胆子提要求。
有时候李晗会应。有时候不会应。
她的要求都很简单,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不过是没衣服穿,想要衣服,晚上睡得冷,想要一床毯子。
只是每次事后。她小心翼翼,又一脸希冀的看他。他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滋味。好像怡红院的客人。这认知让他脸色发黑。
一旦他流露出不快,这时候这女人便会自己找个理由,把话头圆过去。
李晗:“……”
还……还算省心。
白苏苏心里直喊小气,一军统帅,这点东西都不肯给。但是下一次,又会换上笑脸。
这么多时日的磨砺,脚腕上还好,手腕上的皮肉,破了又痊愈,破了又痊愈。
之前带着手铐还不明显,如今却有两道凝固的血痕,结了痂,地方不小,估计会留下疤痕。
她现在可是以色事人。不管想不想,她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还算秀丽的容貌,是活下去的仪仗。她不能保证,李晗见到他手上长长的疤痕,会不会倒胃口。
她自嘲一笑,什么时候,她这么在意一个疤痕,会不会惹得一个男人厌弃了。随即她振奋了一下精神,这个男人拿捏着他的命脉,他就不得不屈以委蛇了。
然后她向杨蒙要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