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绾两下摘掉勒人的礼裙,翻身滚到床上捂着脸。
手掌清晰感受着脸颊的温度,她十分懊恼,自己怎么成了一个被美色支配的老色胚……
“一定是那张脸的原因……”阮绾拍了拍自己的脸,“那张脸上有哥哥的影子,所以我才抵抗不了!一定是这样!”
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阮绾挺起身将睡衣穿好,手机收到池毓发来的信息。
池毓:你跟裴行舟同居了?
阮绾顺势又躺了下去,捧着手机回复她:嗯,比起秦邑,这里还多了个免费厨子和兼职保姆,没什么不好。
池毓:?什么厨子保姆?什么意思?
阮绾:裴行舟啊,他就是免费厨子和兼职保姆。
池毓:……我饱了,谢谢。
阮绾:不是那个意思……不过,裴行舟整个人真的很奇怪,我觉得他对自己有点太过于苛待了。
池毓:怎么说?
阮绾:第一,他自己的订婚戒指就一个素净的铂金圈,让我手上那颗鸽子蛋戴得很有负罪感;第二,他会捡我吃剩的东西,舍不得浪费一丢丢;第三,他保姆佣人一个都没请,今晚晚饭都是他自己动手的,而且还怪好吃的……
池毓:……我真的饱了,求求了,别说了。
阮绾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她怎么就不懂自己甩出来的槽点呢!
池毓:有个事情你务必要给我注意了!你们还没结婚,在床上要是实在刹不住车,记得保护好自己,别搞出人命了,知道吗?
阮绾瞬间觉得这手机烫手得很,一把扔到了床头,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热度退下来她才又拿起来回复池毓。
阮绾: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垃圾收起来!我都替你臊得慌!
池毓:反正你自己注意。还有,我刚刚听说明天阮氏要开股东大会,你未婚夫好像有动作哦……
阮绾:知道了。
结束和池毓的对话,阮绾捏着手机又把脑子里的信息捋了一遍。
外公外婆之前拥有阮氏70%的绝对股权,还有30%的散股分散在一些阮氏忠心的合作伙伴和高层手中。
他们去世前悄悄留了15%给自己,这次订婚秦邑卖了30%股权给裴行舟。
那意味着秦邑现在手上只有25%的股份,那么裴行舟现在是阮氏的最大股东……
第一大股东啊……可以做很多事情呢……
敲门声打断了阮绾的思绪,门外传来裴行舟清冷的声音,“换好了么?”
阮绾立马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好,理了理鸡窝头才出声让裴行舟进来。
裴行舟瞄了眼床上明显的褶皱,再看到她歪歪斜斜的睡衣领口,不难想象在自己进来之前她在床上做了些什么。
阮绾被他看了两眼,莫名心里有点发虚,下意识勉了勉耳边的碎发,结果勾到和耳坠缠在一起的发丝,扯得头皮生疼,一下表情就扭曲了。
她凌乱的五官又把裴行舟逗笑了。
笑归笑,裴行舟来到阮绾跟前,耐心地给她解开了缠绕的发丝,顺带将夹得她耳垂发红的耳环取了下来,和脖子上的项链一并丢在了床头柜上。
阮绾看他将那套加起来价值一套别墅的红宝石就这么随意乱丢,又开始不理解他了。
不是很勤俭的人吗?这红宝石不比那半截草莓屁股和那小半碗米饭金贵多了?
项链……
想到项链阮绾下意识抓了抓脖子,抬头问裴行舟:“我昨天取下来的那个戒指,你帮我收起来了吗?”
“嗯,杜尤给你放保险柜了。”裴行舟看着她纤长的脖颈,随口问了一句,“那个戒指很重要吗?”
阮绾点头,“很重要。”
这是外公外婆留给她的,本来是两枚成对的戒指,但是还有一枚她怎么都想不起被她放在哪儿去了。
那一枚戒指……
阮绾脑中忽然闪现了一个片段画面。
满天飞雪中,小小矮矮的她站在雪地里,脸蛋被冻得通红,肉乎乎的小手拿着一枚戒指放在一个苍白瘦弱、指节红肿的手掌中。
裴行舟没等到她的下文,敛了视线问她:“洗澡吗?”
“嗯?”
阮绾脑子里画面瞬间消失,她呆呆地看着裴行舟,裴行舟又耐心的问了一遍:“洗澡吗?”
洗是肯定要洗,一天不洗阮绾就浑身难受,但是这脚单子晋说不能沾水啊……
阮绾拧着眉头看向脚底板,灵光一闪,使唤裴行舟从厨房拿了一卷保鲜膜来。
她用保鲜膜在脚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将伤口都包严实了,拍拍脚背,冲裴行舟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好了,麻烦你送我去浴室吧!”
裴行舟看着她两只脚包得像白白嫩嫩的猪蹄,憋着笑在浴室给她摆了根凳子才把她抱进去。
解睡衣纽扣时,阮绾才发现自己还带着那枚鸽子蛋。
戴着卡地亚的鸽子蛋洗澡着实让她很有负罪感,她取下戒指把戒指放在置物架上。
摸摸索索磨蹭半天,好歹是洗完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澡。
阮绾裹着浴巾伸手先将鸽子蛋拿下来戴好,接着去拿睡衣时,大大的鸽子蛋挂着睡衣的领口将它们全带到了地上,真丝材质的睡衣瞬间就被地上的水沁得湿淋淋的。
她手忙脚乱地拎起睡衣睡裤,看了一眼,湿得彻底还沾了泡沫,指尖一松又把它们丢回地上。
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挣扎,阮绾将身上的浴巾裹紧,喊了裴行舟的名字。
裴行舟打开浴室门,湿热的水汽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朝他扑来。
眼前只模糊了一瞬,他就看到阮绾只围了条浴巾站在淋浴房门口,四散在胸前的发梢还在滴水,一颗接一颗的水珠滚过白里透红的肌肤没入浴巾中。
一股燥意在裴行舟腹间翻滚,他顿住脚步,视线下移,避开诱人的白嫩,暗自平缓那股躁动。
阮绾见他没动,以为是嫌弃被她弄得湿漉漉的地板,她就自己抬步往前小走了几步。
迈到第四步时,脚底的保鲜膜和地板间的润滑已经足够充分,毫无预兆地让阮绾打了滑。
身体骤然失衡向前扑去,惊呼从阮绾嘴中脱口而出。
慌乱之间,动作过大,浴巾毫无征兆地从身上滑落。
裴行舟听到惊呼的第一秒就往前跨了一大步,将赤裸的阮绾接了个满怀。
弹软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衣清晰递进他胸前的肌肤,手间那片滑腻像丝绸一样刮过他的大脑神经,本就不够稳定的心神晃得更厉害了。
阮绾惊魂未定地抬眼,和裴行舟深沉的视线撞个正着。
慌乱之下她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上裴行舟,用他的身体遮住该挡的地方,同时还伸手遮住了裴行舟的视线。
他纤长的睫毛在阮绾手心颤动,挠得阮绾又软又痒,但她却不敢松手。
发梢的水滴悄悄浸湿了裴行舟的衬衣,那薄薄一层的阻隔好似透明了,眼前的温热和身前的温热无时无刻不在疯狂地撩拨他每一根神经。
“你挡住我眼睛,我们怎么出去?想让我跟你再一起摔一次?”
清冷的声音带了丝丝暗哑,勾得阮绾耳朵像火烧一样,她讪讪地放下手臂,死死环住裴行舟的脖子。
裴行舟眼前出现了一道丘峦起伏的美景。
光洁莹润的肌肤、蜿蜒起伏的弧度,还有那双笔直纤细的腿,更是狠狠戳穿了裴行舟包裹周身的坚冰。
闭上眼睛,不着痕迹地调整了几个呼吸。
裴行舟抱起阮绾,目不斜视将她扔回床上,转身找来一套新睡衣丢给她就钻进了浴室。
阮绾弓起身子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脸红得像虾米一样。
裴行舟洗了很久,久到阮绾脸上的热度都退得差不多才出来。
带着湿润的水汽,裴行舟拿着戴森坐到阮绾身边,把她从被子里揪出来,打开了吹风机。
裴行舟修长的手指在乌黑浓密的发丝里穿梭,呜呜的暖风和温热的指腹,阮绾一时间竟分不出哪个更舒服。
藏在被子里的脚趾已经悄悄蜷起,脸上的热度明明才消退,一下又慢慢爬了回来,热度冲上脑门心,恍然间将她带回了十七岁那年盛夏。
炽烈的阳光晒得香樟树都没了生气,蔫蔫儿地耷拉着枝叶。
蒸人的暑气让阮绾也懒洋洋的瘫在床上,眼睛半眯不眯,湿淋淋的头发挂在床边滴着水。
整个香山别墅里唯一生气十足的生物是迎来生命华彩的蝉,一声接一声的“知了”在宣告盛夏是它们的世界。
阮绾把空调调到了十六度,卧室内的冷气将升腾的暑气隔绝在外,阵阵的蝉鸣带着她的意识逐渐下沉。
浮沉间,一只温暖的手和着温和的暖风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一点一点将发丝上的水分全部烘干。
迷蒙间她睁开眼睛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一下就绽开笑脸甜甜糯糯地叫他哥哥。
脸颊的梨涡被掐住。
阮绾见兰煦洋佯怒地瞪着她,恶狠狠的凶她:“又不吹头发就睡觉?!”
对付兰煦洋,万能的撒娇手到擒来。
阮绾翻身将自己挂在兰煦洋脖子上,笑嘻嘻的开口:“我就等哥哥给我吹呀!”
兰煦洋无奈地笑着,又捏了捏她软嫩的脸,“我要不在了,你这头发就一辈子不吹了是吧?”
“怎么会?”阮绾抱着他的头在他脸颊上响亮地啵唧一下,“哥哥会一直都在的!”
脸颊被搓圆揉扁,阮绾看到哥哥挑着眉笑她:“你还赖上我了是吧?”
没有任何迟疑,她弯着眉眼忙不迭点头。
鼻子被捏住,阮绾听到哥哥对她说:“哥哥要出去一趟,我不在家你乖一点啊,不要等我回来听到一堆人跟我告你的状!”
脸上的笑一下垮了下来,“你在家还没待几天呢!这次又要去多久啊?”
“暂时不确定。”兰煦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哥哥会尽快回来的。”
阮绾搂着兰煦洋劲瘦的腰,闷声闷气地要求他,
“你都还没好好陪我几天呢!答应的一堆事情都没还没做!你一定要在我暑假结束之前回来!不然我会生气,你知道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的……”
“好,哥哥尽量。”紧紧地回抱了一下怀里娇软的小丫头,“乖乖的,哥哥走了。”
阮绾定定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期盼着哥哥明天就能回来。
但是人生往往事与愿违。
哥哥没有在第二天回来,也没有在暑假结束之前回来,甚至他再也没有回来。
与他有关的记忆在那一天永远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