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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琛非常惊讶,立刻松手。

“怎么可能?我挑中你时,母亲对你亦是赞赏有加,并无不喜之色!”

即使待热孝期过,母亲放她还家再嫁,也会备上大礼。

断无他刚死便逐她离去之理!

李会瑶揉着脖子大口大口呼吸,她从来没想到乔琛会死而复生,即使他现在活了,她与他也再无可能,哪怕她怀有他的骨肉。

“我呸!”

她缓过气来,心头恨意炽烈灼烧着她的心肝,她把屋里所有自己能拿得动的物什皆砸向乔琛。

“我看透了你们这些恃势凌人的恶贼,面上一套嘴里一套,干的不是人事!”

乔琛不动如山,冷峻的脸容阴森莫测,任凭她打砸了好一会儿才道:“回答我的话。”

李会瑶突然怔住,死死的盯住自己出嫁前编的如意同心结,这是飞鸿院内唯一能证明他们之间曾经纠缠过的物品,其它都教前婆母张氏毁了。

她没理会乔琛,在里间疯狂翻找剪子,没找着,又到外面找,终于在书房找到了一把锋利的剪子再冲回里间,对着如意同心结就是一顿乱剪。

“你问你母亲去吧。”

李会瑶有点累了,把剪刀和稀烂的绳结扔到地上,微喘着气。

问她?

她说他死讯传来第一天就被赶出将军府,想回娘家,娘家拒不开门。她为了混口饭吃,到处碰壁,待发现自己一击即中怀了身孕,最后效仿文君当垆卖酒,到青楼给姑娘们做衫子,才勉强逼得乔家和李家按她意思换了个自由身。

告诉他有什么?看他这鬼样子必是个愚孝货。

也亏得她自小学习绣艺和裁缝,否则已经不知道沦落到哪里讨生活了。

乔琛喜欢那个温顺的小可爱,厌恶眼前张牙舞爪一脸不驯的女人。

乔琛知道给她剪烂的如意同心结来历,更加笃定她移情别恋,冷冰冰地说:“我不跟你计较,你还给我蹬鼻子上脸?我在问你话,你答便是!”

母亲那边,回头他自会去问个清楚。

“就算我真的在三个月前死了,我也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你李会瑶岂能在我尸骨未寒时改嫁?”

乔琛难以接受,一提这茬又恨不得掐死李会瑶,“说!”

他咆哮,声音震耳欲聋。

李会瑶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她嫁的男人是个好样的,平定叛乱马革裹尸,所以在发现自己怀了遗腹子时,首先想的是如何保住孩子,而非吃药打掉。

可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不堪骚扰,眼看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为了保存这点骨血,求乔府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不会相信,只好求到青梅竹马的秦晟跟前。

秦晟好龙阳,有一个玉面郎君相好,他们成亲正好各取所需,可是她也冒了极大的风险。

“我无话可说。”

李会瑶深知人言不仅可畏,还向强权倾倒。

在母亲与下堂妻之间取舍,任何男人都会选母亲。

妻子嘛,再娶便是。

没必要背负不孝的恶名。

乔琛却是气得一掌击塌了拔步床,“你给我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回头我若不见你,仔细我拿李家开刀。”

他转身朝外走去,虎背熊腰气势万钧。

恰逢张夫人闻风而至。

乔琛吩咐把李会瑶看好,出院门迎接张夫人,随后母子到正堂说话去了。

李会瑶冷笑,心道:你乔琛火葬李家我都不带眨一下眼的,拿李家威胁我?

真是消息不灵,若他朝得了权势?她不削了李家门楣她就不是人。

她把里间的松鹤延年灯拆下来,打开灯罩子,把里间的帘子点燃,接着从耳房往后门逃去。

因为走水,她顺利逃出将军府,回到自己在城东的二进小院。

李会瑶疲惫极了,一同出生入死的玉竹已在家里等她,见她回来连忙上前搀扶。

主仆二人进了屋,马上紧闭门户。

“莫要把我怀孕的事泄露出去。”

李会瑶惧怕乔琛得知后会执意打掉胎儿,她盛怒之下想报复乔琛不错,但不会连累无辜,何况是自己身上的肉。

玉竹脸青唇白,非常畏惧乔琛,“女郎,不若咱们坦白吧,将军爷会信您的。”

李会瑶戳她脑门,“猪呀,我和他之间成亲前仅见过两面,没有私情可言,唯有那夫妻之名和一晚肌肤之亲,可现在夫妻之名都没了,我还差点与郡王拜堂成亲,之前又因谋生在青楼出入,他会信我怀的是他的骨肉?”

换作她,她也不信。

他是统军打仗之人,疑心本就比一般人重。

玉竹忧心如焚,“可是女郎,您跟郡王的婚事吹了,若您不说,以后孩子生下来要如何是好?”

虽然大夏民风开放,但孤儿寡母谋生还是非常艰难。

李会瑶乏了,懒得与玉竹扯这事,“这三个月的经历还没让你看透人心险恶,你不妨再看看,当然我不会因为想让你见识人心恶毒,而跟乔琛坦白,待肚子遮掩不住,被乔府知悉时,你就明白了。”

她给婆母张氏赶出来不到一旬,恶心乏力,因月事没来,她看大夫后方知怀有身孕,本想给乔家保留一点血脉,谁知连乔家大门都进不去。

张氏冷血无情至此,必有隐情,还真让她借姑娘们的嘴,打听到了张氏竟与小叔子乔定有奸情,记在王姨娘名下的庶子,是他们二人所生。

待乔琛一死,整个将军府家业便成了张氏的囊中之物,她着急捧自己与乔定的私生子上位,才会如此狠毒。

李会瑶也不打算把这事告诉乔琛,省得惹祸上身。

他们内宅给虫蛀了又如何,她已经跟乔家没关系了。

玉竹似乎有自己的想法,“那我打水来让女郎洗浴,先歇息吧。”

“赶紧把前几日接的单子拿来给我看看。”李会瑶的如意算盘落空,哪里敢歇息,每天睁眼就是各种开支。

房租、一日三餐,针钱损耗、纸笔墨砚……

索性把前院改一改,直接做铺子得了。

玉竹劝道:“女郎,您不怜惜自己身体,也得考虑里面那个,好歹歇会。我先按您的要求去画图样吧。”

李会瑶叹了口气,“好吧,你也别太勉强自己,笔上功夫非一朝一夕能成,比针线功夫难多了。”

玉竹是李会瑶给赶出乔家时,在桥底偶遇的小可怜,说是逃难来的京城,操一口吴语,人长得清秀,也识字。

李会瑶收留了她,二人相依为命。

玉竹认真地说:“女郎放心,我会勤加练习,您歇会吧。”

李会瑶换掉一身大红嫁衣,着中衣躺下,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刚才冲动了,乔琛肯定猜到是她放的火,他打听她的住处实非难事,呆会儿找上门来如何是好?

“玉竹,要不咱们现在就离开京城吧,到苏杭去,我有一身本事,到哪里都能活下来。”

只是得有个人搭把手,她现在也不敢相信别人。

刚要起身穿衣,就听得外头传来一声摄人心魂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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