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予清回到宿舍,疲惫地躺在床上。
路砚礼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有医生联络了郎予清,希望了解身体状况。
“你的腺体长得偏深些,伤口看着吓人,但其实并没有伤到,无法产生信息素可能更多是因为心理原因,当时受到了大的惊吓。”医生得出结论。
“其实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让契合度高的alpha陪伴安抚,当处在一个极度安全的环境时,就会诱导信息素自然溢散。当然,介于路先生的要求,他并不愿与您多接触,所以我这边会给您开一些药物来辅助治疗。等您的腺体修复好后,我会为您提取信息素,您放心,我下手会轻一些。”
听到这些,郎予清闭眼。
他想起中学那会儿很多人对他都很不友好。因为他家境一般却上了贵族学校。
“你说他是怎么来我们学校的?”
“哎,人家爸爸可是探险家~”
“哈哈哈,探险家。你说清楚,是探险家还是宇宙拾荒者,哈哈哈。”
“他脖子上的颈圈不会也是他爸爸捡回来的吧~那么破~”
那时,学校陆陆续续有人分化,校规规定,所有学生都必须戴上颈圈才能进校。
他的颈圈是有些旧了,可是根本不破!
在学校的日子是局促不安的。
但更多的是惊惧。
因为他总是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会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的打量他。
很害怕。
紧接着就是唯一的颈圈也丢失了。只好缠上一层布。
“站住!”
“你的颈圈呢?一张破布能挡住发狂的alpha的撕咬吗?不许进校门。”校门前会有学生会的人检查。这次是会长路砚礼。
“站着。”
“站我后面。”
他窘迫地站在路砚礼身后,被迫接受进校同学的一道道视线打量。
“看什么看,你也想站过来?”路砚礼高大的身型将郎予清遮得严严实实。
等同学们都进学校进得差不多了。
路砚礼才拿出一个全新的漂亮颈圈递给郎予清。
“拿着。”
“这是学生会给没戴颈圈的同学准备的。”路砚礼特意解释。
“谢谢。”
后来,他为了补贴家用,会在放学后去兼职,那道目光也会从学校跟出来…
他就拼命跑拼命跑……
撞在了路砚礼身上。
“抱歉。”
“跑这么急,遇到什么事了吗?”
“有人、有人追我。”
“有人追你?那我去和他交涉,怎么能影响你学习。”路砚礼打趣。
“不…不是。”
“哈,逗你的,我陪你去兼职的地方吧。追你的人应该不敢跟过来。”
果然,没有人再追来了。他安全抵达。
“以后遇到什么事也可以和我说。”
他那时想:会长真是个好人。
一来二去之后,他们也熟了。
“你不要去校外兼职了,多不安全,我还缺一个会长助理,你来给我当吧。”路砚礼说道。
“好。”郎予清很感激。
第二天早晨他就去学生会找路砚礼。
刚推开会长室的门……
“啊!”
只见一个omega正坐在路砚礼腿上。
“我…我以为当助理要先来找你……”郎予清尴尬极了。
“把门关上。”路砚礼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郎予清快速关上门。
好像是路砚礼把受惊的omega安抚好了,没过一会儿路砚礼打开了会长室的门。
“以后记得敲门,知道吗。”
“知道了。”郎予清脸都红了。
“坐吧。”路砚礼还给郎予清倒了一杯水。
那omega就坐在沙发上,郎予清却不敢乱瞟,只能双手端着水杯,一口口抿。
“我需要做什么吗?”水杯里的水都喝完了,路砚礼依然忙着自己的事,没有给他分配任务。郎予清只好自己问。
“你坐着就……”
“会长~我饿啦,能麻烦你的小助理帮我买个早餐吗?”omega摇晃着路砚礼的胳膊,撒娇。却没有拿正眼瞧郎予清。
“你去帮他买个早餐吧。记我账上。”路砚礼把卡丢给郎予清。
“好。”
“对了,我要甜玉米和豆浆。”omega笑嘻嘻说道。
omega要吃的这两样东西,分别在学校的最东边和最西边。
等郎予清买好东西再回来时……
“啊,等你那么久,我已经和会长吃过早餐了。”
“再说你这东西都凉了。”omega嘟着嘴,不太高兴。
“麻烦你白跑一趟了。真是不好意思。”omega嘴上说着抱歉,表情却是玩味。
“没事,那这些……”郎予清问。
“哎呀,你自己吃吧。”omega随口敷衍。
郎予清默默啃冷掉的玉米。
“别吃了。扔掉。”路砚礼语气不悦。
郎予清以为是嫌他耽误学生会工作,吓得玉米都掉在了地上。
路砚礼却打开微波炉,拿出里面的东西。“我给你也买了早餐,热好了,你先吃这些。”
“谢谢。”
“你的工作就是帮我整理文件。我以后不会让他来了,再不会有人使唤你,你只听我的就好。”路砚礼表面是在说给郎予清听,实际上是在告诉omega,他们俩完蛋了。
“啊,砚礼…我。”
“同学,请你离开会长室。有什么问题可以投给意见箱。”路砚礼冷酷无情。
郎予清看得一愣一愣。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路砚礼的冷漠。
给路砚礼当一段时间小助理后……
同学之间开始流传关于他的风言风语。
“开着门,他是会长助理,关上门~可就成贴身助理咯~哈哈哈哈。”
郎予清自然不会理会。他和路砚礼清清白白。何况,报酬可观。比在校外还多。
可能是沈言洛也听说了这些。他从初中部赶来高中部,直奔会长室。
“会长在忙,你不能进去!”郎予清作为小助理,不让别人擅闯是他的本职工作。
“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沈言洛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
好疼。
或许是动静太大惊动了路砚礼。
他打开门就是一顿斥责。“沈言洛你有没有礼貌?怎么乱打人?”
“哥哥!他不让我见你!你可是我男朋友哎!”沈言洛恶狠狠瞪着郎予清。
大概就是从这时起,沈言洛便记恨上了他。
后来的某天路砚礼给了郎予清一张生日邀请函。
过几天是路砚礼十八岁生日。
“我有一个生日愿望,等你来了我才许愿。”
“好。”
郎予清想应该送什么好呢……他精心准备礼物。却没想到在烧制瓷器时迎来了分化,变成了omega。那就在路砚礼生日宴再告诉他吧。他是郎予清在学校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只是这瓷器要烧第二遍了……
结果被沈言洛告知这本就是路砚礼的一场玩笑。是他自作多情了。最后也没去成路砚礼的成人礼。
被欺负后他拼命爬起来,不止一次想冲进路砚礼的生日会揭露沈言洛的恶行。想问问他沈言洛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全部都是你的授意吗?
可他要怎么开口?
那是沈言洛的男朋友。又怎么会向着他?
至此,他和路砚礼的交集也终止了。他趁路砚礼不在时递交了辞职书。直到路砚礼毕业,他们也再没见过一面。
郎予清的心绪突然起伏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医生也察觉到了异样。“您冷静些,深呼吸……”
等郎予清状态稳定后,医生拿出了大大小小,粗细不一的针剂。
也就是说,他每月要挨很多针,用来刺激腺体产生信息素。
没有人关心他怕不怕疼。
“不疼的,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我很专业的。”医生温柔说道。
“不要,我自己扎。”郎予清赌气不肯。其实,任何人接近他的腺体,都会让他产生应激反应。
“好吧,这是路先生托我给您的支票,您想填多少都可以。”医生将支票放到桌上后便离开了。
郎予清很生气,他用记号笔在支票金额后画了大大一只乌龟。
他气呼呼的睡着了。
医生把郎予清的身体状况汇报给了路砚礼。
路砚礼一直知道沈言洛在自己身边爱搞小动作的事,他警告过,冷处理过,其实更多地是不在意。
直到那次透过车窗,看到了还在上一级部的、还未分化的郎予清。
就一眼。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感觉——头皮发麻,四肢过电,心跳加速……
他清楚地知道,
那个人和自己的匹配度一定很高。
只是没想到……
路砚礼看着手中的信息素鉴定报告,匹配度那一栏赫然写着百分之九十九。
呵,那又怎样呢?
他不是信息素的奴隶,永远也不会屈从。
他用火机烧掉了那张鉴定报告,就像郎予清不必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契合度是多少那样。
于是,他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这只是为了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路砚礼这样劝诫自己。
才不是怕了。
百分之九十九……让人生死相依。
郎予清睡醒后人也清醒了不少。
路砚礼说得对,没必要置气。就当是支付给他当年的精神损失费,况且他的omega父亲也急需这笔钱。
郎予清的alpha父亲生死未卜,只有一个omega父亲,还常年卧病在床,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已经到了需要动手术的地步。
这也是郎予清当年默默咽下委屈的主要原因。
他是真的没有靠山。
郎予清拿起针剂,对着镜子摸索着腺体位置,他的手有些抖。
扎进去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可能是第一次过于紧张的原因,他觉得其实很疼,并没有医生说的那样只是蚊子叮了一下。
或许是熟练了,也或许是疼的麻木了,后续的注射还算得上顺利。
可在他看不到的后颈处,已是一片青紫。
所以,当郎予清拿着第一次好不容易才提取出的一管信息素提取素去茶馆找路砚礼时,他决定要狠狠扔对方脸上。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次来的并不是路砚礼。而是他的助理。
“您好,郎先生,以后每月都会由我来和您进行对接。”助理笑容无害。
“哦,好。”省得和那混蛋起冲突。郎予清想。
就这样相安无事几个月。
这期间,针剂发挥了它的效用,郎予清身上开始散发着信息素的味道。
这是他的腺体真正意义上的开始工作,有时候他并不太能控制好,偶尔会信息素外溢。
这就导致了有alpha频频向他示好。
与郎予清多姿多彩的生活不同,在这几个月里,路砚礼的日子称得上一部冒险记。
首先,是他早已接管了家族产业,每天忙忙碌碌。
其次,是他要应对沈言洛这个麻烦精。
沈言洛小他六岁。他们上的同一所学校的初高中。
挑衅郎予清的时候,沈言洛也只是个初中部的小孩。胆子大得很。也坏得很。
这种坏,还带着小孩子那种天真的残忍。
就像看到美丽的蝴蝶,会夹在图书里,用力砸下,想做成标本,却只留下黄色的液体沾满扉页。
沈言洛从小学习就不好,还没等他升到同样的高中,就早早被家里送到了国外。
因为当初是沈言洛带着人咬坏了郎予清的腺体,再加上他还没分化,算个beta。所以其实沈言洛也并不清楚郎予清信息素的味道……
于是路砚礼肆无忌惮当着沈言洛的面拿着郎予清的信息素提取素放在鼻尖嗅闻。
“哥哥,这是你新喷的香水嘛,好好闻~”沈言洛靠近路砚礼,撒娇道。
“呀,哥哥,你那里都变大了噢。是想洛洛想的嘛~”
其实是闻提取素闻到起了反应。
路砚礼推开沈言洛。“小孩子不要污言秽语。”
“什么嘛~洛洛马上就十八岁啦。可以被哥哥标记了哦。”沈言洛这次就是趁家里不注意,跑回国内来找路砚礼过成人礼的。
“我可没说过要标记你。”路砚礼边开车边说道。
“再说你还没分化,怎么知道自己就一定会是omega?”路砚礼反问。
“嘻嘻。洛洛肯定是omega!洛洛注定嫁给哥哥!”
“哦。”路砚礼平等地无视每一个omega。
“话说这次洛洛回来,哥哥还没有给洛洛一个爱的亲亲!”
“不。”
沈言洛自己捧起路砚礼的一只手,放在唇间,还伸出小舌头舔舐。
俏皮地笑嘻嘻。
路砚礼停下车,把沈言洛扔在路边。
调转方向去找医生。
他感觉自己的信息素依赖越来越严重了。
一管提取素根本不够。
“你们的契合度本来就高,出现这种情况毫不意外,甚至你竟然能坚持这么久只靠提取素度日…你也蛮厉害的。”医生与路砚礼私交甚好,说话也无所顾忌。
“让他加大提取剂量。”
“……”
“我可以加钱。”
“不是,你自己的omega你不心疼啊?”医生无语。
“你没看到他后颈都是针眼啊?”
“……”至今为止,路砚礼还没见过郎予清一面。
“我靠,畜生啊。”
“……”
“其实要我说呢,你们还是要多多接触,最好是肢体接触~对你们两个都好~”医生真诚建议。
“我不。”路砚礼很拽很不服,拒绝这个提议。
“真搞不懂你,多少alpha穷尽一生都遇不到命中注定的omega,你年纪轻轻就遇到却不懂珍惜…我说这就是命运呐,唉。”
“什么狗屁命运。一个alpha如果只靠omega的信息素才能活,那他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有什么区别?败犬才会选择屈服。”
“哦~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这个顺直A。和香香的老婆酱酱酿酿不幸福吗?”
“造物主给了alpha优越的体能,强大的精神力,超然的社会地位…不是用来向omega卑微地讨骨头吃的。”
“哟哟哟,还造物主,按你这样讲,你们AO一到发热期就像野兽一样,眼里只有交配,那社会的稳定还需要我们这些Beta维持,这个世界没有Beta才会乱套。”
路砚礼蹙眉。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贬低任何一个性别,我是想说,大家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更比谁高贵。所以,路砚礼,你太傲慢了啦~”
“……”路砚礼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
“我知道你从小接受的教育是精英教育,和我们不一样。但偶尔也要听听不一样的声音,对吗?”
“好了好了,去找你的omega试试看吧,讲话好听一点,看看他愿不愿意多分你一点点提取素。毕竟你的发热期马上就要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