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阿奶,”苏子苓欢呼着,吧唧一口亲在了阿奶的侧脸上。
“阿奶,您真好!您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孝敬您的,我会给您赚很多很多的银子,给您买好吃的,给您买绫罗绸缎……”
少女笑得好开心,开始给苏阿奶无限画饼。
“阿奶这把年纪了,牙口也不好,吃不了这么多饼,你呀,只要你过得好,阿奶就开心了。”
苏子苓虚虚的趴在她的背上,左右摇晃着,苏阿奶拍了拍她的手纵容着她。
“阿奶,这怎么会是画饼呢!”苏子苓努了努鼻子,“我认真的,您刚刚不是还说了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孙女的福啊,大着呢,您等着瞧吧!”
“你不是要上山吗?再不走,你阿娘可就要回来了!”苏阿奶提醒道。
“哦,对,上山,阿奶记得打配合啊!”苏子苓松开了她的手,起身去拿背篓。
苏阿奶站在门边,轻声叮嘱着,“别去太高的山,就在附近溜达溜达好了。”
苏子苓对着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看着阿奶一脸疑惑,她笑了笑,“阿奶放心吧,我本来就打算去小坪山的,在那里转转就回来了。”
她背着背篓,朝着苏阿奶挥手。
苏阿奶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小心点儿,玩一会儿就赶紧回家。”
“知道了,阿奶!”少女转过身来,遥遥的冲着她挥了挥手,“阿奶,您快回去吧,太阳晒。”
之所以叫小坪山,是因为,它跟别的那种抬头看不到顶的比起来,真的很矮,相对来说没那么陡。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每年这里的野菜那些就被孩童早早的搜刮干净了。
此时进这座山,那真的是啥啥没有。
许是大病初愈,这刚到山脚,苏子苓便已经有点气喘吁吁的,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喝了口水,仔细打量四周。
她们村叫百花洞,是个穷山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四面环山,想出门去镇上一趟,来回得三个时辰(六小时,不夸张,我们那边就是这个路程。)
所以村里大多数都是自给自足,真要缺啥了,攒一攒,攒得多了,这才会出一趟山。
“小青?怎么坐这儿呢?身体好了没?”一位背着柴火的妇人停下来问道。
苏子苓看得出神,都没发现她,直到她出声了才回过神来。
看着满头大汗的妇人,她站起身来,替她接着篮子,“我好多了,季婶儿你怎么背这么重,下次背轻点,多跑一趟。”
季云初笑了笑,坐在苏子苓旁边,她从怀里掏了一张帕子,一边擦汗一边说道:“也不是很重,平常都是这么背的。”
她很讲究,同样是一身粗布麻衣,但在她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她的头发梳得也跟寻常妇人不一样,好似……更繁琐了些,脸上皮肤苍白,眼角眉梢带着倦意,手……
苏子苓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那双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根根分明,指甲修得特别干净,不似一般农妇,指甲盖里始终有层泥。
只不过,那手指上,掌心里,布满了裂痕。
见苏子苓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手上,季云初看了看手里的帕子,轻声笑了笑,她将帕子递了过来。
苏子苓愣了愣,脸上满是疑惑。
季云初笑了笑,解释道:“我听村里人说,你跟着你阿奶在学刺绣,我这个花样是江都那边的,应该跟你们的不太一样。”
苏子苓了然,原来季云初以为她看上她的帕子了。
苏子苓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推了回去,季云初笑容淡了几分,“小青可是嫌弃……”
她还没说完,苏子苓打断了她的话,“不是嫌弃,是我已经绣不了了,”说着她低头看着双手。
“怎么会?”季云初轻呼一声。
“前几天不是摔了一跤嘛,手拿不了针了。”少女轻描淡写的说道。
季云初满脸心疼,刺绣在这个年代,也算是一门很厉害的手艺了,如今却不能绣了……
苏子苓无所谓的笑了笑,“季婶儿,怎么没见允禾啊?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刘允禾,是她的女儿,也是苏子苓玩得比较好的朋友,大概是受她母亲的熏陶,她的言谈举止跟一般的小姑娘不一样,这也是原主比较喜欢跟她一起玩的原因。
季云初,大家都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通过刚刚她提到的江都(现扬州)……
苏子苓垂下眼眸,看来她大户人家的身份是真的了。
至于为何流落到百花洞,众说纷纭,有的说她家道中落,有的说她是跟相好的私奔,被骗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她从未出面解释过。
当年她是被村里的老赖领回来的,还带着刘允禾,哦,那时候允禾还没改姓,还是姓的季。
村中不让外人落户,除非你有路引,但当时的季云初什么都没有,身上就一个包裹,里面有几件衣服。
她若是想在百花洞安家,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嫁到这里,由于她带了一个孩子,所以一般的人家是不会娶她的,除了……
娶不上媳妇的刘二狗。
为了能给孩子一个安生之地,季云初嫁给了刘二狗,两人还育有一子,刚满三个月,这大概就是她脸色看起来比较苍白的原因了。
大家都在背后议论,说季云初好好的一棵白菜被一头大黑熊拱了,都暗叹可惜。
毕竟当初她刚来的时候长得着实好看,明眸皓齿,笑起来两眼弯弯,那皮肤白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走起路来,婀娜多姿的。
再看现在,短短几年,就被蹉跎得老了十岁的样子。
刘二狗,村里人之所以喊他二赖子,主要是这人好吃懒做,还喜欢喝点小酒,每次一上头就打季云初母女俩。
季云初不仅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二赖子,家里地里的活都她一个人在干。
可着她霍霍,半个月前,那时候她还没穿过来,她也是根据脑海里的记忆,模糊记得,刘二狗,好像是死了。
摔死在家门口,第二天季云初起床开门,看到躺在地上,满脸都是血的刘二狗,吓得尖叫出声。
尖叫声引来了邻居,后来里正出面,安排人帮忙办了后事。
而苏父恰巧就是其中之一,原主隐约听了几句,好像是刘二狗不是摔死的,好像是后脑勺被开了瓢。
毕竟当初收尸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他是脸朝下的,真若是摔死了,那磕到的地方也就是脑门,而不是后脑勺。
这话是苏父跟苏阿奶还有苏老爷子在屋里说的,当时屋里沉默了许久。
最后是苏阿奶叹了口气,说了一句:“那孩子可怜,这件事就当不知道吧。”
再后面的话原主就没听到了,但是,既然连苏父都发现了异常,想来里正他们肯定也发现了,既然大家没说,苏父自然更不会说了。
提到女儿,季云初唇角缓缓上扬,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光,“阿禾在家里照顾弟弟呢,改天让她来找你玩。”
两人寒暄了几句,季云初背着柴火匆匆往家里赶。
虽然她被压弯了腰,但脚步生风,这对于她来说,应该也算是一次重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