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路与天王街交会处。
陆涛的忽然出手,着实让袭击关磊的一伙人猝不及防。
这些人原本以为,他的三轮车只是因为路滑失控,没想到这个蹬三轮的青年,一句对白没有,出手就见了血。
直到第二人被陆涛打躺下,其他人才作出反应,举着棍棒向他袭去。
面对四五个人的围攻,陆涛用后背硬扛了一棍子,趁乱夺过一把刀,对着正前方的青年就是三刀。
青年的羽绒服被剁开,里面的鸭绒漫天飞舞,血点子四下飞溅。
关磊和彬彬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都是好战分子,动起手来也是两只小老虎,抓住机会爬起来,很快加入了械斗当中。
在这里对战的双方,都是职业混子出身,下手的时候很有分寸,都会避开要害,攻击四肢。
十多个人里面,下手最脏的就是陆涛。
他游走在人群当中,用的都是下三滥的手段,除了踢裤裆就是戳眼睛。
这都是在监狱里养成的习惯。
那里不比外界,打起架来别说凶器,想找块石头都费劲,除非是在制衣车间干起来了,否则大部分的斗殴,都是以拳脚炮为主。
在那种近身肉搏当中,用最省力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放翻对手,才是自保的王道。
陆涛手持钢刀,连续砍伤两人后,彻底压下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皮夹克青年抓住机会,一脚将陆涛踹进雪堆,带人跑回了面包车里,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便轰着油门消失在了街道上。
“他妈的,别跑!”
关磊头上被棍子砸了两个大包,此刻也有点急眼了:“彬彬,你像个山炮似的,杵在那寻思你六舅呢!上车追他们啊!”
“磊哥,车撞坏了!”
彬彬看着车头下面的一大滩液体,揉着浮肿的脸颊说道:“看样子像是防冻液漏了。”
“咣!”
关磊烦躁的对着自由舰踹了一脚,随后目光在街道上扫视,想要拦下一台出租车追上去,不过视线内根本就没有任何车辆。
“行了,别追了!”
陆涛看见关磊被血染红衣襟的羽绒服,丢掉了手里的刀:“伤到什么地方了?”
“没事,就是皮外伤,都感觉不到疼!”
关磊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伤口被冷风一吹,疼得咧了下嘴:“涛哥,你怎么知道我们被袭击了?”
“我看见手机盒里有钱,觉得这种天气你开不快,想着追出来还给你,结果却看到了这一幕。”
陆涛见关磊的衣服被血浸透,已经开始往外滴了,走到吉利车边,对彬彬招了下手:“过来搭把手,把车推到路边,我送你们去医院。”
关磊闻言,看了一眼陆涛的三轮车:“涛哥,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让你给我蹬车呢?”
“我干的就是这份营生,别人能坐,你怎么就不能坐?”
陆涛将关磊的自由舰推到路边不碍事的地方,拽开三轮车棚子冻着一层冰壳子的车门:“快上来吧,一会血流干了,别给你冻成鸡架!”
“哎!”
关磊心头一暖,捂着伤口坐进了车里,见彬彬也要跟上来,对着他就是一脚:“街上这么大的雪你没看见啊?你长那个腚了么?还想让我哥给你蹬车?后面推车去!”
……
关磊的伤不算严重,因为有羽绒服和毛衣的缓冲,只在肚皮上留下了一道五厘米左右的刀口,缝了十多针。
在医院打完消炎针,已经九点多了。
陆涛等护士给关磊拔了针,对他说道:“我跟医生聊过了,你的伤势不严重,住个三两天,就能出院了。”
“涛哥,我不能在这住,我今天在苏区那边组织了一个牌九局,山里的帐篷和发电机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打点关系的钱也花出去了,必须得回去压场子!”
关磊咧嘴一笑:“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跟我回去走走呗。”
陆涛听说关磊回苏区有事,本想着给他找一台的士,可是这天根本打不到车。
无奈,他只能又蹬着三轮,选择用人力把他送回去。
陆涛之前计划的挺好,觉得雪天出来可以多赚点钱,但真上了路才发现,这场雪灾远比他想的严重。
虽然道路上的雪已经被清理了,但很多地方还是结了一层冰。
他骑在车上,把脚蹬子都快踹碎了,结果轮子光打转,根本不往前走。
城里的主干道已经堵满了车辆,要么就是安安静静的抛锚,要么就是一遍遍响起的打火声,还有的车辆陷入泥泞,猛轰油门也不动地方。
好在彬彬是个吃过苦的孩子,还能跟陆涛换着骑车,否则四五十公里的距离,陆涛篮子都得让车座子磨碎了。
趁着彬彬蹬车的间隙,陆涛坐在冰窖一般的后车厢里,把军大衣脱下来罩在了关磊身上:“身体还能扛得住吧?”
关磊作势要推开:“我没事!涛哥你快把棉猴穿上吧,别感冒了!”
“披着吧!我在监狱里,比这遭罪的日子多了,不是也挺过来了吗?”
陆涛不由分说,按住了关磊的手臂:“今天那些人,为什么要堵你啊?得罪他们了?”
关磊顿了一下:“今天带头砍我,穿皮夹克那个傻逼叫孙强,是李继峰的小弟。”
陆涛若有所思:“李继峰,这名字听着挺耳熟啊。”
“他也是苏区人,老家是中兴那边的,张兵大哥没死的时候,李继峰一直在给他溜须,你们以前应该见过。”
关磊继续道:“李继峰是个耍钱鬼,职业玩蓝道的,在湖西弄了一间棋牌室,跟我的场子就隔了两条街。每年春节期间,李继峰都会组织赌注比较大的牌九赌局,去山里找个地方开场子,赌客大多都是从红菱堡那边拉过来,外出打工回家过年的民工,还有一部分是村官啥的!
我平时开棋牌室,不组织赌博,就是有人玩的时候,抽个桌费,跟他没什么竞争,可还是被他从湖西给挤出来,搬到了其他地方!
今年春节期间,我也组织了一个牌九局,抽水比他那边低了一半,吸引过来了不少红菱堡一带的人,李继峰打电话警告过我,但我没当回事,在电话里把他骂了,没想到这王八蛋竟然真敢对我下黑手。”
“你抢了他的生意?”
陆涛掏出了兜里的烟盒:“既然之前被他挤走的时候,都没跟他起摩擦,今年为什么要得罪他呢?”
“哈哈,有钱不赚王八蛋嘛!凭什么只能他赚钱?我眼红了呗!”
关磊大大咧咧的说出一句话,见陆涛目光如鹰的盯着自己,被看的有些不舒服,露出了一个憨笑:“我这两年开棋牌室,只能混个温饱,但今年春节你不是要出狱么,我想多赚点钱招待你,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来钱的路子,只能选择铤而走险,去动李继峰的蛋糕了……我给你送的那五万块钱,就是这么攒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