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窈!”
姜舒窈说出这三个字,而后猛然惊醒,额上冷汗涔涔。
“姑娘又做噩梦了?”
一道担忧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侧头看去,见是一个模样秀丽的少女。
是青蝉。
姜舒窈坐起来,接过青蝉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自从她重生后,已经做了好几天梦了,梦里,全是她上一世犹如笼中雀的生活和顾凌朝她伸出来的那只手。
她那时趴在地上,说出自己的名字后,本想恳求顾凌可否让她抓着剑鞘站起来,可没等她说话,面前就出现了一只手。
那只手很大,掌心有厚厚的茧子。
姜舒窈握住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向顾凌道过谢后,就离开了。
所幸,没有人拦她。
出了魏王府后,她只觉得浑身通畅,本想去看兄长,可她进不去他上值的地方,只得先回了姜家。
姜家的下人看到她很是惊讶,甚至有些人都认不出来她是谁。
姜舒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被下人放进去。
许氏态度亲热的把她迎了进去,接着把她带到一座荒凉破败的院子里,歉意地说她之前住的澜曦院已经被姜轩宇和他的妻子住下了。
姜轩宇是许氏的亲生儿子。
而许氏原本是她父亲的姨娘,自从母亲死后,许氏就被扶正了。
姜舒窈听后没有太大反应,只嗯了一声,随后就住进了那座院子里。
可没多久,她就病了,病的极重,整日昏昏沉沉。
姜轩和甚少住在姜家,闻言便第一时间赶来看她,更是专门休了假,整日守着她,可姜舒窈清醒的时间极少,没能和他说上几句话,身子也越来越瘦。
过了一段时日,她才好了些。
那天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上也有了些暖意,那个冬天似乎真的过去了。
她坐在床上,静静等着兄长下值。
今日她强撑着身子去母亲墓前看了看,现在有些疲累,可没想到,她却等来了许氏身边的李嬷嬷。
“姑娘,该喝药了。”
姜舒窈接过药碗,嘴角还含着笑意,肩上披着衣服,像一尊布满裂痕的琉璃像。
“李嬷嬷,其实她不必如此麻烦的,我原本就活不过三月了。”
李嬷嬷闻言大骇,可眼前的姜舒窈却面不改色的把这碗药喝完了。
其实,就这样死了也好,不必再让兄长为她挂怀。
她虽在家中养病,可并不是没有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她已经拖累了兄长的仕途,不愿再连累他的名声了。
只是,她还没有和兄长说一句抱歉,还没有和顾凌说一句谢谢。
总是有些遗憾的。
失去知觉前,姜舒窈只想着,不要再让她遇到赵明旭了,她不图荣华,不图富贵,只想安稳顺遂地过一生。
好在,她重生了,她也没有遇到赵明旭,哥哥还是光风霁月的大理寺丞,母亲还在澜曦院的小佛堂内礼佛焚香。
眼前的青蝉也好好的待在她身边。
“姑娘,这药如今冷热正好,你快喝了吧。”
青蝉看着自家姑娘清瘦的面颊,心疼不已。
明明是等姑娘身体养的差不多了,她们这才从扬州回来的,可到京城都一个月了,怎么姑娘的身体一直病着,反反复复就是不见好。
“好。”
姜舒窈从青蝉手中接过药碗,拿起汤匙盛了一勺送到嘴边,正打算喝下去,却觉得味道有些不太对。
她因为身体原因,从小喝药,后来到了魏王府也从未断过,更何况还有乔书玉想方设法给她下药,赵明旭因此找了一个医女时时照看着她。
时间久了,她也从那医女身上学到了一些药理常识。
所以她很容易就闻出这药和她平时喝的不一样,虽只是增减了其中一些药材的份量,可最后的效果却截然不同。
这药喝下去,恐怕起不到治病的作用。
“青蝉,这药是谁熬的?”
而青蝉,方才她看到姜舒窈接过了药碗,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就去端蜜饯了,听到姜舒窈的话,说道:“是奴婢亲自盯着熬的。”
她端着蜜饯回身,看到姜舒窈拿着汤匙,却不喝药,还以她又在害怕吃药。
青蝉是从小贴身伺候姜舒窈的,对她最是了解,姜舒窈从小就怕苦,喝药更是跟要了她的命一样,可偏偏她身体又不好,几乎每天都要喝药。
有时药实在太苦,还要青蝉费尽心思去哄,再提前准备一碟子蜜饯、一碟子糕点、一碗甜水才行。
如果她都搞不定了,还要拜托二公子出马,在扬州时,二公子不在,她就要去求助太太身边的崔嬷嬷。
所以,青蝉看到这一幕,下意识以为是她又怕苦了。
可下一刻,姜舒窈就站起身,走到盆景旁,将那碗药倒了进去。
“姑娘!”
青蝉惊讶极了,以往姑娘就算再不喜欢吃药,也只是拖延一会儿,从不会自己把药倒了。
姜舒窈没有看她,她看着碗底的药渣,吩咐道:“青蝉,你将这些药渣带去医馆让郎中看看,不要去附近的医馆。”
青蝉这时也听出不对来,她应下,将那药渣装好。
“姑娘……”
姜舒窈看着青蝉愣愣的表情,叮嘱道:“此事谁都不要说,母亲和哥哥也不说。”
她不想让他们担心,而且此时也尚未到合适的时机。
“好。”
随后姜舒窈又写下一张药方,递给青蝉。
“你照着这副方子抓药,以后熬药就在屋外支个风炉,别去厨房了。”
做好这一切后,姜舒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缓了缓心神。
她因为早产的原因,身上时时都带着病,三年前实在病的太严重了,再拖下去,恐怕连命都保不住,实在没有法子了,母亲带着她回了扬州。
扬州有一位杏林圣手,隐居在此,正是因为他,姜舒窈的病才得以治好,可对于她因早产造成的先天不足,那个神医也没法根治,只能慢慢调养。
而后姜舒窈又用他的法子在扬州养了几年,身体确实比之前好多了。
来到京城后,她却又病倒了,虽然病的不严重,可反反复复,就是不见好。
上辈子,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在扬州待了三年,来到京城有些水土不服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是这药被人动了手脚。
姜舒窈揉了揉太阳穴,这动手脚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自己虽然已经回来几天了,可前几日她烧的迷迷糊糊,根本没有发觉这药的问题。
也就是说,这被动了手脚的药,她已经喝了一个月了。
姜舒窈瞬间感觉头更疼了,她靠在大迎枕上,本想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忽然听见屋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嘈杂声。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