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韦芳菲的事,周向南没说,林慧也没问,没意思。
不过,林慧的心情,肯定没有刚把周向南从阎王爷的手中抢回来那么激动,因为周向南的遮遮掩掩,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是生疏了。
又过了两天,林慧和孩子状况良好,她怎么也不肯躺着了,恢复了正常作息。
看样子是虚惊一场。
这两天周向南加班加点,忙完了外面忙家里,工作和收拾房子都没耽误,终于腾出一天的空来,开着收购站的拖拉机回去搬家。
林慧自然也回去了,什么急用什么一时半会用不着,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
回到家,周向南让林慧先收拾轻省的,他去支书家一趟。
像林慧是农村户口的,可不是轻易能外出的,没有介绍信,她就是个盲流。
和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人相比,进城当工人那可是吃上国库粮了,尤其是物资匮乏的年代有供销社这样的美差,都说“八辈修不来一个供销社”。
所以支书也格外看重周向南,没什么不同意的。
“向南,侄媳妇的工分怎么办?”
周向南没急着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自行车票和一斤白糖。
“上次,二叔不是让我淘腾张票吗?我费了点工夫终于找着了。”
支书的二儿子要结婚,儿子是个里窜火,让没过门的媳妇撺掇着要三转一响,就差这一响了。
支书喜笑颜开,“向南,你可帮了叔大忙了,白糖就免了,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周向南带来了,就没打算带回去,人情有时候不如这个好使,他把白糖又往支书面前一推,“我媳妇怀着孩子,一时半会是下不了地了,她的工分我们花钱买,不然光靠我那点粮食根本不够吃的。”
“这个你放心,到分粮的时候回来拿粮就行。”
这边办好了,周向南就往家走,周向东的家和他家只隔着一条胡同,狗剩那小子正在家门口玩。
周向南朝着他招招手。
小子嗒嗒嗒跑了过来,流着哈喇子,“三叔,有糖吗?”
周向南掏了一块糖给他,“狗剩,你爹你妈呢?”
“我爹去修石堰了,不要女的,我妈在家里做鞋。”
“噢,那好,你去把你三奶奶喊过来。”
三叔家还要隔一家,周向南的爹有三兄弟,都在前后左右住。
很快,三婶小跑着出来了,“向南,你媳妇没事吧?”
“我爹妈在那边保佑,还好。”
三婶放下心来,“以后小心点,别和某些好赖不识的人较真,她是个浑人不怕,你们可是有孩子,硬碰硬不行。”
“我知道,三婶陪我去她家走一趟,大哥不在家。”
好男不跟女斗,要斗得找个见证人,不然说不清楚。
“向南——”
“三婶,明明是周向西那个兔崽子不干人事,受委屈的是我媳妇,到如今那家人还怎么有脸找事的?我今天不找他们算账,明天小狗剩都能上门欺负。”
周向南走在前面,三婶赶忙跟上,于连花可是个混不吝的。
于连花正在家里做鞋,听见门响探头一看,就有点小哆嗦,主要是心虚啊。
“哟,向南回来了。”
周向南也不接话,径直走了过来。
“嫂子,我媳妇怎么得罪你了?”
“她追着狗剩打,她一个当婶娘的追着吃屎的侄子打,我不能管吗?”
这个理由于连花早就想好了,你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掰扯,本身就输了。
“你可别撒谎了,我媳妇都说了,狗剩自己也承认了,他是拿了信,他婶子去追,根本就没有打人这回事。”
于连花怎么也没想到,林慧会自报家丑,信的事也没瞒着。
“老三,你都不想想,她到如今还拿着你二哥的信?她明明就是有外心,不和你好好过日子!”
“她怎么样不用你管,我只知道周向西靠着裙带关系,一心往上爬,想让他滚回来很容易,要不咱试试?”
于连花不要命了她试试?周向西真要是滚回来,公公婆婆自家男人没有一个能饶得了她。
何况林慧手上还有她的小把柄。
“向南,你要是动真格的,你哥你大爷也不是好惹的。”
“我怕你们个球!”周向南一脚踢向了咸菜缸,“咣当”一声响,瓦片四处飞,那咸芥菜咸葱叶萝卜根白菜头的,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一下可把于连花心疼坏了,“周向南,你个六亲不认的B玩意,你还我的咸菜缸。”
“这次是咸菜缸,下次再敢挑事,挨打的是你……别说你是女人,女人也是人,照打不误。”
于连花又气又急,向三婶子求助,“三婶子,你也不管管?”
三婶子叹了一口气,“狗剩娘,不是我说你,向南媳妇和向西,本来就是向西的不是,提亲的是他,退亲还是他,理亏的是咱们,你怎么这么脸大去找向南媳妇的不是?”
“那天我在场,要是向南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今天向南踢的不是咸菜缸,可能是你的脑瓜瓢,你得谢谢老天爷保住了向南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向南踢的才是咸菜缸不是你。”
于连花一句话说不出来了,她差点忘了周向南是什么人了。
林慧已经把家里的铺盖啥的打包,锅碗瓢盆,桌子凳子,还有五十来斤麦子,青菜什么的准备都带上。
收拾妥了,林慧坐在院子的树荫下歇了歇,就看见三婶子和周向南回来了。
周向南一刻也没耽搁,动手往外面搬东西。
林慧纳闷道:“他怎么了?”
三婶子没憋住,说了实话,“老三帮你出头了,把狗剩家的咸菜缸踢碎了,要不是狗剩妈是个女人,倒霉的就是她了。”
林慧悄悄地摸了摸肚子,自己又一次沾了儿子的光,这辈子的儿子还算幸运的,有个能为他拼命的爹。
周向南把东西都装好,把钥匙给了三婶子,“让向北在这边睡吧,他不是老吵着你们影响他学习吗?”
“听他的干嘛?城里人都下来种地了,咱农村人有什么出息?又不让考大学。”
话虽这么说,三婶子还是接过了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