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晚闻言轻轻抬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好压低声音说道:“就说你人挺…挺好的,具体的我忘记了。”
她说完就听到顾禹谦嗤笑一声。
然后在她抬头那一瞬间,顾禹谦将那个白色头盔套在她头上,扣紧。
简短的说了句:“上车。”
大约是那天顾禹谦的神情足够真挚,黎知晚最终还是乖乖的坐在他后座。
车速很快,以奔腾绝尘之势开出校门,驶向南宁路。
徒留身后四散的银杏叶。
黎知晚隔着护目镜,只看的清无数飘过的红绿灯,和化作幻影的行人。
她不敢靠顾禹谦太近,尽可能的身子往后仰,手在后面抓住能抓住的一切。
但车速却越来越快,劲风烈烈。
她终是忍不住,向前稍微靠了靠,颤声问顾禹谦,“…能慢点吗?感觉有点危险。”
恰逢红灯,顾禹谦刹车,转头看她。
护目镜下,女孩的眼睛还带着红,声音软的很。
他起了逗她的心思,笑的玩世不恭,说,“怕的话可以抱我。”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不介意。”
那声音姿态尽是轻浮。
浪荡到黎知晚当时没有回他一句话。
红灯转绿,车流如龙。
顾禹谦发动车,一如既往的飞速,窗外光影交错如幻。
在他说完那些轻佻的话语后,黎知晚一路上身体都没有挨过他一秒,无论多快的速度,都没有再靠近过他。
没过一会儿,车子停在了江宁医院。
这是距离一中最近的医院。
午后的医院人很多,门口还停着几辆急救车,有医生和护士正推着浑身重伤的病人往里走。
顾禹谦将车停好后,在门口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长相斯文,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主治医师走了过来。
年龄在二十八岁左右。
黎知晚瞄了一眼他胸前的名牌,副院长陈季铭。
只听顾禹谦唤了声哥。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陈季铭将手里的医用手套卸下。
他的神态有些疲惫,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是刚做完一场大手术。
“给她看看。”
陈季铭这才注意到黎知晚。
一身整齐的一中校服,黑色长发披过肩,别在耳后,眼眸靓丽,潋滟盈波。
再加上唇角和额头的伤,说不出的羸弱可人。
这小子……
他以为又是顾禹谦招惹的那家姑娘。
“怎么伤的?”陈季铭抬手摸了摸她额头的伤,仔细看了看。
伤口不算深,却也伤的不轻,像是撞在尖物上。
“就是……”黎知晚声音浅的很,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您就别问了。”顾禹谦打断他,“先给人看病。”
陈季铭瞥了他一眼。
“跟我走。”他对黎知晚说。
“嗯。”她点点头。
她跟在陈季铭身后刚走了一步,便被顾禹谦拉着手腕。
“别怕。”他说这两个字时,笑的漫不经心,“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了,一会儿检查完该下午了,我打车回去。”她轻轻挣开手。
然后头也不回的跟在陈季铭身后。
顾禹谦看着她清瘦的背影,笑了笑。
有了陈季铭的关系,检查上药都很快。
在给她伤口抹药时,还是陈季铭亲自上手的。
旁边的站着的护士都一脸惊呆。
天知道陈副院长轻易都不接手术,一场手术天价难求。
“这个药一天抹三次,额头的伤口不能见水。”陈季铭将装好的药递给她。
“这些天洗脸要注意些。”
“谢谢您。”黎知晚接过药。
陈季铭看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爱美担心留疤,便出声安抚,“额头的伤好好擦药,不会留疤的。”
黎知晚淡淡的嗯了一声,又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她走到门口时,被陈季铭叫住。
看她面目乖巧的紧,不像是顾禹谦那群小子之前结识的女孩,忍不住好心提醒她,“顾禹谦那小子浪荡的很,也就那张脸迷惑人,可别被他带偏了。”
黎知晚说,“我知道,谢谢。”
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步履沉稳坚定。
她和顾禹谦他们不是一路人,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论出身地位背景,何妨云泥之别。
顾禹谦可以随手挥霍时间,经一场风花雪月,撩一首红尘新曲。
可她没有这个时间陪他。
她的人生已经够艰苦了,没有错的资本和余力。
走至收银台时,黎知晚取出费用单递给护士。
“小姑娘,已经有人给你付了。”
黎知晚愣了下,将费用单拿回,说,“谢谢。”
走出医院大楼时,顾禹谦靠在车前抽着烟等她。
那模样明明像个浪荡贵公子,却又让人觉得说不出的疏离。
望见她来,顾禹谦将烟碾灭,随手扔在垃圾桶里,将头盔递给她。
“上车。”他说。
黎知晚走近,额前的刘海有些乱。
顾禹谦抬手想帮她理理,她却向后躲了躲。
她抿了抿唇,看着他收回的手,说,“钱我下周一上课还你,今天的事……谢谢你。”
顾禹谦笑,说,“行,你的谢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可不收现金。”
“手机给我。”他没给她拒绝的余地,直接从她校服兜里掏出手机,顺手牵着她手指将指纹解开。
黎知晚想抢回手机,奈何顾禹谦个子实在高,踮起脚尖都够不到他手。
几秒后,是手机加好友的消息声。
“你……”
“这样方便。”顾禹谦语气淡淡,将手机递给她。
“……”
他坐上车,说:“这个点等你打到车回到学校,下午第四节课也该上完了。”
“那我也想打车。”黎知晚说罢迈步就往对面路口走。
顾禹谦笑了笑,慢慢骑车跟在她身侧。
黎知晚步履加快,像是在躲瘟神。
一个眼神都没给。
“真不上车?”顾禹谦正声问她,没了刚才那股子轻佻感。
“不上。”黎知晚倔强的说道。
顾禹谦失笑,依旧耐着性子不疾不徐的跟了一两分钟。
那天的江城夕阳洒金,清凉带寒的风吹过女孩的发丝和衣角,好看的颈白的晃眼。
景色美,眼前的女孩也绝美如画。
可顾禹谦那点耐性一点点被耗尽。
他不是一个喜欢磕硬钢板的人,相反从小到大,周围的人对他全是奉承恭维,想要什么东西一句话轻轻松松就能拥有。
没有任何事物需要他努力。
所以在黎知晚这里也没有例外,当时的顾禹谦见她实在倔强,也没有什么耐心陪她耗。
冷冷抛下了一句,“走了。”